影子动了。
它自己抬起了头，眼睛朝上盯着苏逸，嘴角缓缓扯开，像是在笑。
苏逸全身僵住，右臂的烙印滚烫得像要烧穿皮肉。他想后退，可脚底像是被钉在原地，动不了半分。那股排斥感越来越强，体内的雷流不再顺着经脉走，反而四处乱冲，撞得他五脏发麻。
“别……别抢。”他咬着牙，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这鼎是我拿下的。”
影子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和他对称地举了起来。指尖一缕电光跳了出来，在空气中扭了几下，竟比苏逸掌心的还要稳定。
陈梦瑶在后面喊了一声，但他听不清内容。耳边全是轰鸣，像有千万道雷在脑子里炸。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被鼎反噬，就是被自己的力量撑爆。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闭眼，把意识沉下去，直奔右臂深处那道雷蛇烙印。同时左手按住胸口，断因果鼎瞬间启动。一圈无形的屏障在他周围展开，切断了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包括那道从影子里传来的牵引力。
“你不是主。”他在心里吼，“我是！”
烙印剧烈震颤，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挣扎。苏逸不管不顾，继续往里冲。他的意识像一把刀，硬生生劈进鼎纹核心。里面黑得看不见尽头，只有一团模糊的光影悬浮着，散发着冰冷的敌意。
那是鼎灵残留的意志。
“滚出去！”苏逸一声怒喝，调动《九鼎吞天诀》本能，直接引动雷池底部残存的雷能，顺着经脉倒灌进鼎中。这不是吸收，是强塞，是以力压意的蛮横打法。
雷流涌入的刹那，那团光影猛地扭曲，发出无声的嘶吼。苏逸脑袋一晕，鼻血直接喷了出来，但他没松手，反而加大输出。他知道这种老古董级别的鼎器，往往留有前主人的烙印，想要彻底掌控，就得把它打服。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
他一边压制体内乱窜的电流，一边持续往鼎里灌雷。每一次冲击，那团光影就暗一分。他的身体也开始承受不住，金属化的皮肤出现裂痕，细小的电弧从缝隙里钻出来，噼啪作响。
“快停下！”陈梦瑶冲上前两步，又被一道反弹的雷光逼退，“你要把自己炸了！”
苏逸没理她，牙关咬得咯咯响。他知道现在停下才是真死路一条。要么他吞掉这股意志，要么被它吞掉。
又是一波雷能冲进去，那团光影终于发出最后一阵剧烈抖动，随后“砰”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同一瞬间，影子的手猛然落下，脸上的笑容消失，重新变回毫无生气的模样。
苏逸睁开眼，大口喘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衣服全湿透了。他低头看右手，掌心的雷光安静地跳了一下，像心跳。
他试着动了一下手指，雷光跟着移动，没有延迟，没有失控。
成了。
他真的压住了鼎灵。
“呼……”他长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硬是靠着左手撑地稳住身形。身上的裂痕还在冒电，但已经不那么狂暴了，开始慢慢收敛。
陈梦瑶小心翼翼靠近：“你……没事吧？”
“死不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就是有点累。”
她说不出话来，只看着他。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明明是他自己，却又像被什么东西附身。现在看他还能开口说话，语气也没变，才稍稍安心。
苏逸站直身体，活动了下肩膀。右臂的烙印温度降了下来，变得温顺。他闭上眼，意识轻轻碰了一下那尊鼎。
嗡——
识海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回应，像是钟声，又像是雷鸣，但这次是听他指挥的。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洞顶。
“来吧。”他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上方，“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厉害。”
话音落下，整个雷池突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云层撕裂，一道紫白色的雷柱从高空轰然劈下，速度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可就在即将砸中他的瞬间，那雷柱硬生生停在离头顶三尺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雷光扭曲着，收缩成一条手臂粗的电龙，盘旋而下，绕着苏逸的身体转了一圈，最后乖乖钻进他的掌心。
陈梦瑶张大嘴，愣在原地。她手里磁暴仪的屏幕直接黑了，显然是超载了。
“这……这也行？”她喃喃道。
苏逸低头看着掌心，雷光像呼吸一样明灭。他轻轻一弹手指，一道细小的电弧飞出去，打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石头当场炸成粉末。
“好使。”他咧了下嘴，“还挺听话。”
他说完，又把手举起来，再次引雷。
这一次，他没让雷停下来，而是让它直接灌入体内。庞大的能量顺着经脉冲刷而下，原本还有些滞涩的地方被强行打通，金属化的皮肤迅速修复，裂痕愈合，颜色变得更深，更有质感。
他能感觉到，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被重塑。力量在涨，速度在提升，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就连空气中的雷元素，都能清晰捕捉到流动轨迹。
九次循环下来，他缓缓收功，周身电弧缭绕，气息沉稳如山。
“现在。”他低声说，“你是我的。”
陈梦瑶走上前，抬头看他。这时候的苏逸，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不只是强了多少倍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画面吗？”她问，“影子抬头的时候。”
苏逸摇头：“我不记得具体，但我感觉到了。那东西不想认我，觉得我不是它等的人。”
“那你现在算什么？真正的主人？”
“我不知道它以前认过谁。”他握了握拳，掌心雷光一闪而逝，“但我现在能用它，它也伤不了我。这就够了。”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刚才雷柱落下的位置留下一个焦黑的坑，边缘还冒着青烟。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块地。
温度很高，但他的手掌不怕。
“这鼎不止能引雷。”他说，“它还能控雷，改道，甚至……储存。”
“你是说，你能把雷藏起来？”
“试试就知道了。”他站起身，右手一抬，掌心凝聚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雷球。没有外泄，也没有爆炸，就这么静静地浮着。
他看了眼陈梦瑶：“躲远点。”
她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苏逸挥手将雷球甩出。雷球飞到半空突然炸开，化作一张电网，笼罩了整片区域。凡是被网扫过的岩石，全部碎成渣。
“卧槽。”陈梦瑶捂住嘴。
苏逸笑了笑：“这才哪到哪。”
他正准备再试一次，忽然感觉体内一紧。
右臂的烙印又热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皮肤下的雷蛇纹路微微起伏，像是在提醒什么。
“怎么了？”陈梦瑶察觉不对。
苏逸没回答。他抬起头，望向雷池深处。
那里，原本属于雷兽王的雷核残骸，正在微微震动。
一股熟悉的波动传了过来。
不是敌意。
是……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