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兽王跪在原地，胸口的裂口不断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苏逸站在几步之外，右手还残留着刚才抽能后的刺痛，但他没有后退。
他盯着那道裂缝，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往外涌——和他体内掌雷劫鼎的波动一模一样。
“不对劲。”陈梦瑶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磁暴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能量读数疯了，整个雷池都在共振。”
雷兽趴在地上，耳朵紧贴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没逃，但也不敢靠近。
苏逸抬起手，指尖电光跳动。他闭上眼，把意识沉下去，顺着血脉找到那尊鼎纹。掌雷劫鼎在他右臂内侧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睁开眼，低声说：“它不是受伤……是在放东西出来。”
话音刚落，雷兽王的身体猛地一抖，胸口裂缝骤然扩大。一道幽蓝色的光柱从伤口中冲出，直插洞顶。地面开始震动，周围的晶体一块接一块炸开，碎屑飞溅。
“退后！”苏逸转身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陈梦瑶立刻停下脚步。她扶着岩壁，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柱。
苏逸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他双手合拢，像是捧着什么东西，然后慢慢跪了下来。左臂残存的金属层迅速蔓延，在肩头形成一层薄甲。与此同时，断因果鼎悄然启动，一圈看不见的屏障在他周围三米展开。
他知道这一步不能错。错了，可能连命都留不下。
光柱越来越亮，雷兽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实质。它的头缓缓低下，四蹄颤抖，却没有倒下。
苏逸伸手按进地面一块导电晶体里。电流顺着掌心涌入经脉，他的视野突然模糊了一瞬。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
是记忆。
画面一闪而过：一片荒原，天空布满雷云，一个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托着一尊青铜鼎。他抬头望天，引下一道粗如巨树的雷柱，整个人瞬间焦黑，可那鼎却完好无事，静静悬浮在他身前。
接着又是一幕：那人盘膝而坐，将鼎放在胸前，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最后，他化作一道雷光，钻进了鼎里。
苏逸猛地晃了下头。眼前景象消失，但他知道——那是以前用过这鼎的人。
“你还敢碰它？”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非命定者，触鼎即焚。”
他没回答，而是把手举到眼前。掌雷劫鼎纹正在发烫，皮肤下的纹路像活了一样，顺着血管游走。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冲着那声音吼回去：“我不是来抢的！我是来接它的！”
话音落下，手臂上的鼎纹猛然亮起，和远处光柱中的某样东西同时震动了一下。
那一秒，整个洞窟安静了。
光柱缓缓收缩，雷兽王的身体彻底消散，只剩下一团凝聚的雷光悬浮在半空。光芒中心，一尊三足青铜鼎缓缓浮现。
高三尺，通体漆黑，表面缠绕着雷蛇形状的纹路。三只鼎足上刻着三个古字：掌雷劫。
它没掉下来，就那么浮着，像在等什么人。
陈梦瑶看得呼吸都停了。她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雷兽把头压得更低，尾巴紧紧夹住后腿。
苏逸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踏一步，脚下的晶体就自动排列成某种图案，像是古老的祭坛纹路。
他走到光柱前，伸手去碰那尊鼎。
指尖刚碰到鼎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进他身体。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雷暴中心。
无数信息冲进脑子：怎么用鼎，怎么控雷，怎么引劫。还有九个名字，九块地图碎片，九处埋骨之地。最后一个画面里，九尊青铜鼎围成一圈，中间裂开一道天缝，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九鼎齐聚之日，龙渊不开，天门自裂。”
这句话在他耳边响了一遍，然后消失了。
苏逸浑身颤抖，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松手，反而把整只手掌贴在鼎身上。
鼎上的雷纹开始剥落，化作一道道细小的电蛇，顺着他的手臂爬上去，钻进皮肤，融入血脉。
右臂的鼎纹剧烈跳动，最后完全变成一条雷蛇形状的烙印，深深嵌进肉里。
背后的虚影闪了一下——一尊青铜鼎悬在那里，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他睁开眼，瞳孔里有电光闪过。
鼎已经不见了。但它还在。
就在他体内。
陈梦瑶终于缓过神，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你……拿到它了？”
苏逸没回头。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点雷光在指尖凝聚，不像以前那样乱窜，而是乖乖听话，随着他心意流动。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拿到了。”
雷兽这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鼻子拱了拱地上一块碎裂的晶体。
苏逸低头看去。
那块晶体上，映出他的影子。可影子背后，隐约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像是鼎的轮廓。
他皱了皱眉。
还没完。
这鼎不该这么轻易认主。
太顺利了。
他转头看向陈梦瑶：“刚才那些画面，你也看到了？”
陈梦瑶摇头：“我没看到什么画面，但我听见了……最后一句。”
“哪一句？”
“九鼎齐聚之日，龙渊不开，天门自裂。”她顿了顿，“这话听着不像好事。”
苏逸沉默几秒，抬脚踩碎了那块晶体。
影子消失了。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体内一阵异样。
掌雷劫鼎在动。
不是共鸣，也不是运转。
是……排斥。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鼎里往外推他。
他猛地抬手按住右臂，额头冒出冷汗。
陈梦瑶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苏逸牙关紧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地上。
可这次，影子动了。
他自己没动，影子却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