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转过头看着苏晏如:“长姐,您找大哥有何贵干?”
苏晏如点头,转而对大皇子道:“父皇寿宴那夜的事,您想必已有所耳闻。瑞阳长公主勾结外人意图谋反,如今京中谣言四起……我想请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大皇子落下了一枚棋子,抬头望向苏晏如:“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苏晏如迅速地述说了她的请求。
大皇子听后,没有片刻犹豫,便应允了。
事情商定后,苏晏如便陪大皇子下了两局棋,结果双方不分胜负。
大皇子显得心情舒畅,便留她在殿中用了晚餐。
晚餐仅四道素食。
用膳时,大皇子忽然提及沈述白:“沈大人……他待你如何?”
苏晏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尽管大哥此次下山是为了断绝尘缘,但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挂念着家人。
毕竟,这世上能真正做到割舍亲情的,又有几人呢?
“他待我甚好。”苏晏如柔声回答。
大皇子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苏晏如身上,疑惑地问:“但我听闻苏清风言及,沈述白曾对你颇为无礼?”
苏晏如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这个苏清风,口无遮拦!
“大哥,您有所不知,苏清风与沈述白之间有些许误会,他故意如此,不过是想给沈述白增添几分麻烦。”
大皇子目光凝视着苏晏如,语气平静:“当真?”
他的声音虽淡,却透露出一丝不信——或许是对沈述白的品性有所怀疑。
苏晏如带着笑意,耐心解释:“大哥,我并未欺瞒您,沈述白对我是真心实意,他并非外界所想的那么冷酷。”
或许在旁人眼中,沈述白是个冷若冰霜、剑拔弩张的“魔头”,但在她面前,他却是温柔至极,甚至有些依赖。
苏晏如心中暗想,或许此生再也难遇如沈述白这般对她细心呵护之人。
大皇子目光深邃:“我只愿你幸福安康。”
苏晏如回以一笑:“多谢大哥。”
大皇子低头继续用餐,轻声提醒:“我现在所用名号是无妄,勿再混淆。”
苏晏如轻轻应声,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无论如何,大哥这份“尘缘”,显然难以割舍——他对家人的挂念始终如一。
晚餐过后,苏晏如趁着宫门尚未关闭,离开了皇宫。
归途中,夜幕已深,沈府大门依然为她敞开,马车直接驶入了府内。
到了后院,马车进不去,苏晏如就下了车,从侧门往自己院子走。
没走多远,正好遇见从前院书房过来的沈述白。
“回来了。”沈述白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独自走过来。
若非他出声,苏晏如几乎要将他误作夜巡的仆役。
“嗯,大哥款待我用了晚餐。”
两人肩并肩,一路向后院行进,途中低声交谈着要事。
根据在皇郝寺所查得的账目,目前仅能确认寺中监寺与几家酒楼、赌场存在着金钱上的往来,至于幕后真正操控皇郝寺之人,却仍未能查明。
“那武器商人的调查进展如何?”苏晏如询问。
账本上显示,监寺将三成的资金投入了武器商人之处,数额颇为可观。
且从账目记录来看,监寺所参与的几笔交易中,唯有武器交易亏损。
明明无利可图,监寺却仍旧不断向其注资。
此行为看似投资,实则更似资助。
资助一名武器商人,其目的显然不仅仅是为了盈利。
“我方人手正在加紧调查,目前仅知该商人涉及走私活动。”
换言之,监寺所合作的这位商人,其出售的武器最终都流入了其他国家。
苏晏如略作思索:“既是走私商人,不妨向延寒北探询一番,或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南暻之地物资稀缺,居民所使用的武器,多数来源于黑市商贾之手。
不久前,南暻与雄踞一方的齐国发生过冲突,或许在那时,他们曾与齐国的武器贩子有过接触。
沈述白一听到延寒北的名字,眉头便不由自主地蹙起,“明日我遣人前往探询。”
苏晏如本想提议此时并不算晚,正可去延寒北处一探究竟。
然而沈述白却握紧她的手,轻声道:“夜已深,我们应当回去休息。”
他牵着苏晏如前行,握着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挣脱。
苏晏如并未抗拒,返回院落后,洗漱完毕,待头发微干时,发现沈述白已在外间的小榻上沉睡。
苏晏如轻抬手让侍女退下,熄灭烛火,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
这小榻对两人而言实在太过狭小,因此次日苏晏如醒来时,发现两人相拥而眠,沈述白的长腿几乎无处伸展。
那一夜,两人皆未眠好。
苏晏如刚睁开眼睛不久,沈述白也随之醒来。
两人的面孔相距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苏晏如连懒腰也不敢伸,生怕一不小心便将沈述白推下榻去。
“早晨好。”苏晏如率先开口。
沈述白微微一愣,随即回神,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一些。
晨光微曦。
在这氛围正好之际,苏晏如的目光落在沈述白的唇边,不禁缓缓地凑近。
就在他们的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房门猛然被推开。
“小八!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文莲的话语未落,便瞥见外间的小榻上,两人紧紧相拥,显然是处于不适宜第三者介入的私密时刻。
她急忙双手遮面,指尖却偷偷留下一线缝隙,结巴着道歉:“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话音刚落,她便匆忙转身,脚步匆匆逃离,甚至“嘭”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这一打扰,让沈述白与苏晏如的神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原本温馨的氛围被破坏无遗,两人不得不起身。
文莲的语气透露出外面的确发生了紧急状况。
她在门外轻声催促:“小八,你快出来看看吧,宫门口那边出了大事。”
苏晏如整理好衣服打开房门,文莲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发生何事?”苏晏如询问。
文莲的神色显然透露出焦虑,定是有紧急之事。
“宫门前贴出了告示,宣布自即日起,来自梵山的无妄大师将在皇郝寺主持一连三日的法会。”文莲急切地向苏晏如报告。
苏晏如略显无奈:“那又如何?”
这原本是她昨日入宫时所策划的安排——恳请兄长协助,以安抚那些虔诚的信众。
尽管皇郝寺的言欢大师亦颇具盛名,但与梵山而来的高僧相较,声望终究有所不及。
文莲注意到沈述白随苏晏如步出,面对他那略有愠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靠了靠,然后继续说道:“问题便在此!那些人一闻听无妄大师入驻宫中,便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坚决要求一睹大师风采。”
苏晏如微微蹙眉。
她深知这个时代的人们常将希望寄托于神灵,但这场狂热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岂非正合我意?至少证明我们的策略起到了效果,能让众人暂时忘却皇郝寺监寺中那些叛贼的行径。”
文莲抓了抓头皮:“或许如此吧?今日一早大圆便迫不及待地去凑热闹了,我刚从那里回来,人潮汹涌,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是要发动暴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