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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列车压过铁轨,发出单调枯燥的“况且况且”声。

软卧车厢的走廊里,顶灯昏黄,偶尔有列车员巡视的脚步声。

包厢内,姜晓荷早已洗漱完,蜷在上铺。

她呼吸均匀,看着像是睡熟了,可被窝里的那只手,死死攥着装了水果刀的帆布包,手心全是冷汗。

下铺,陆铮和衣而卧。他面朝里侧,看似睡得深沉,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

隔壁包厢很安静,宋建国那一伙人似乎也歇下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到了后半夜,车厢连接处的嘈杂声也渐渐平息。

突然,门锁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这动静极小,混在火车轰鸣声里几乎听不见,但在这种死寂的包厢里,却逃不过陆铮的耳朵。

有人在撬锁。

是用那种细铁丝,一点点地拨动锁舌。

这手艺,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是个练家子。

陆铮没动,呼吸频率都没变。

他在等,等鱼咬钩。

门锁的舌头一点点缩回,门缝被推开了一条极窄的缝隙。

一只手伸了进来,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管子,正准备往里吹什么东西。

下九流的手段——迷烟。

宋建国这老狐狸,为了那笔美金定金,连这种绝户计都使得出来。

就在那竹管刚探进来的刹那。

原本“熟睡”的陆铮,身体猛地翻转,快得像道黑色的闪电。

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精准地扣住了那只手腕。

外的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回抽手。

可惜……晚了。

陆铮借力打力,猛地向里一拽。

“砰!”

那个黑影措手不及,整个人被扯得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陆铮的手指顺势捏住了对方的手肘关节,狠狠一拧。

“咔吧。”

骨头错位的声音,脆生生的。

“唔——!”黑影疼得浑身抽搐,刚要惨叫,嘴就被另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陆铮一脚踹开包厢门,单手拎着那个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汉子,像拎只小鸡仔一样,直接把他拖到了走廊的灯光下。

这软卧车厢两头都有列车员值班室,动静一大,立马就能听见。

这时候,原本在上铺装睡的姜晓荷,“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两手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扯开嗓子,发出了一声足以刺破整列火车的尖叫:

“啊——!抓流氓啊!有人耍流氓!”

这一嗓子,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简直比汽笛声还刺耳。

陆铮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立刻松开捂住那人嘴巴的手,换上一副憨厚却暴怒的表情,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方言吼道:

“敢钻俺媳妇的屋!俺打死你个龟孙!”

说完,他抡起拳头,却没往要害打,而是专门往那人脸上肉多的地方招呼。

砰!砰!

两拳下去,那人的眼眶瞬间肿得像桃子,鼻血窜出老高。

“别打……误会……饶命……”那人疼得只想求饶,但他胳膊脱臼了,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揍。

“误会个屁!俺两只眼都瞅见了,你拿个管子往屋里吹气!”

“你想干啥?想迷晕了俺们干坏事?!俺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陆铮一边骂,一边又是两脚踹在那人屁股上。

这边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整个车厢。

两头的列车员提着马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几个包厢的门也纷纷打开,探出一颗颗睡眼惺忪却充满八卦欲望的脑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列车长披着大衣,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

姜晓荷此时已经从包厢里冲了出来。

她披着件外套,头发散乱,满脸“惊恐”和“愤怒”,指着地上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控诉道:

“列车长同志!这人是个流氓!半夜撬我们的门,还想往屋里吹迷烟!”

“要不是我男人醒得快,我们就……我们就遭了毒手了!”

说到最后,她还带着哭腔,身子微微发抖,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心疼,恨不得把地上那流氓千刀万剐。

这个时代,“流氓罪”可是重罪,那是能吃枪子的。

再加上“迷烟”这种恶劣手段,性质更严重了。

列车长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根掉落的竹管,又看了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还有旁边一脸“憨厚护妻”的陆铮。

“把人给我扣起来!立刻!”列车长一声令下,两个身强力壮的乘警立马冲上来,掏出铮亮的手铐,“咔嚓”一声就把那人给铐了。

就在这时,隔壁包厢的门开了。

宋建国穿着一身考究的丝绸睡衣,手里拿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地上的惨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哟,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这么热闹。”

地上的那人看见宋建国,像是看见了救星,嘴里呜呜咽咽地想喊:“老……”

“老实点!”陆铮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勺上,把那个“板”字给打了回去。

“警察同志,这人刚才想害俺们,俺怀疑他还有同伙!这一车厢的人都得查查!”

陆铮这话一出,宋建国的眼神瞬间阴冷了一瞬,但转瞬即逝。

他要是现在认了这个手下,那就是承认自己指使人行凶。

这可是软卧车厢,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那个正在风头上的“创汇英雄”红星厂长。

一旦沾上这个屎盆子,他在京城的名声就臭了,搞不好还会被严打进去。

壮士断腕,不得不做。

宋建国“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两下,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手下,转头对列车长说道:

“这种害群之马,确实该抓。列车长,为了大家的安全,一定要严审。”

“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在火车上撒野。”

地上的手下听到这话,眼里全是绝望。老板这是要把他当弃子扔了。

姜晓荷看着宋建国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冷笑。

装?接着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上前一步,对着列车长说道:

“列车长,我们是去广交会为国家创汇的红星食品厂代表,身上带着重要的外贸合同。”

“这人手段这么专业,肯定不是一般的流氓。我请求铁路公安严肃处理,一定要挖出背后的主谋!”

她特意加重了“主谋”两个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建国。

宋建国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干笑了一声:“姜厂长说得对,这种人决不能姑息。”

“行了,先把人带到餐车去审!”列车长挥了挥手。

“姜厂长,陆同志,受惊了。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今晚我安排专人在你们门口站岗!”

那名手下被乘警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宋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铮,又看了一眼姜晓荷,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渗人。

“陆兄弟身手不错啊。”宋建国合上折扇,轻声说道,“练过?”

陆铮挠了挠头,一脸憨笑:“害,俺在村里杀猪的。这就叫……劲儿大。刚才吓死俺了,要是俺媳妇出点啥事,俺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

他说这话时,语气憨厚得像个老农。

但眼神里透出的那股子狠劲儿,让宋建国这个见惯了江湖厮杀的人,后脖颈子都冒凉气。

“好,好一个杀猪的。”宋建国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二位接着睡,我也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包厢,关门声稍稍重了一些。

走廊重新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