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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从闲散王爷开局 > 第121章 公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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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县初定,百废待兴,但比恢复秩序更迫切的,是涤荡爨氏多年暴政积郁的民愤,重树朝廷法度与宁王威信。

周景昭下令清算爨云峰罪行的告示张贴全城后,起初几日,府衙前门可罗雀,饱经战乱与压迫的百姓们持观望态度,一双双躲在门缝后、街角处的眼睛里充满了疑虑与恐惧,他们窃窃私语:“这新来的王爷,是真要替咱们做主,还是做做样子,安抚人心?”

然而,数日后,终于有胆大者,抱着“大不了就是一死”的绝望心态,颤抖着敲响了府衙门前那面新设的、滚着朱漆的鸣冤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打破了虚伪的平静。第一个敲鼓的,是位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丈,他跪在衙门口,老泪纵横,声音嘶哑:“青天大老爷……小老儿的闺女,三年前被爨云峰那畜生抢进府里,至今……至今生死不明啊!”

值守的书吏并未驱赶,而是将他扶起,引至偏厅,仔细询问记录,态度出乎意料的和蔼。

这微不足道的第一步,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层层涟漪。消息不胫而走:“新王爷手下的人,真听咱们说话!”

“他们记下了!他们没赶人走!” 百姓心中那冻结了多年的坚冰,开始出现第一道裂痕。

随即,前来申诉冤情的民众从最初的小心翼翼、试探着诉说,迅速发展到络绎不绝,最终竟在府衙外排起了蜿蜒的长队。诉状如雪片般飞来,不仅控诉爨云峰及其爪牙强抢民女、夺人田产、滥杀无辜的累累新罪,更有许多被爨氏权势压了多年、早已蒙尘的陈年旧案被翻出。

怒火如同野火燎原,许多昔日依附爨氏、为虎作伥的劣绅土豪也被愤怒的乡民联名告发,真可谓牵出萝卜带出泥,一幅幅血泪交织的图景,彻底揭露了爨氏统治下的黑暗。

面对骤然涌来的海量讼状,周景昭深知,这既是民心所向的契机,也是巨大的考验。若处理不当,或草率结案,非但不能收拢人心,反会失信于民,埋下更深的隐患。他当机立断,启用了一位关键人物——此前从渝州招揽的奇才,吕彦博。

吕彦博其人,身形瘦削如竹,面容清癯,常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看似不起眼,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他沉默寡言,却最擅刑名律法,尤精于在纷繁复杂的案卷中抽丝剥茧,察微知着。

周景昭将整理爨云峰一案卷宗、厘清所有罪证的重任,全权交予吕彦博。

吕彦博领命后,并未急于埋首纸堆。他首先调派得力书吏,将堆积如山的诉状按罪行性质、发生时间、涉及人物进行初步分类。然后,他亲自带队,开始了艰苦而细致的走访取证之路。

味县城西,一家早已歇业的绣坊门前。吕彦博找到了状告爨云峰强抢其女、逼死其夫的张王氏。妇人年不过四十,却已头发灰白,眼神空洞。

“夫人,请再将当日情形细说一遍,尤其是令嫒被带走时,有哪些人在场?可曾留下什么物件?”吕彦博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情感,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张王氏木然地指着绣坊二楼的窗口:“那畜生……带着七八个豪奴,直接从街上闯进来……我女儿小翠当时就在窗口绣花……他们……他们就像抓小鸡一样……我当家的上去阻拦,被他们当场用刀鞘砸碎了膝盖……没熬过三天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从怀里颤巍巍摸出一块褪色的、绣着歪歪扭扭翠鸟的帕子,“这是小翠……挣扎时掉下的……我一直藏着……”

吕彦博小心地接过帕子,用一方干净的白纸包好,标注清楚来源。他又仔细询问了当时在场、如今却不敢作证的邻居姓名,并让随行书吏画下绣坊周边的地形图,标注出爨云峰等人来的方向和离去路线。

城外田埂边,老农李老栓指着一片如今已荒芜的田地,激动得浑身发抖:“官爷!就是这块地!祖传的三亩水田啊!爨云峰看上了,硬说地里有他家的祖坟!我爹的坟还在那儿呢!”

他拉着吕彦博走到地头一棵歪脖子柳树下,“他们当时就在这里立的假界碑!我不从,他们就把我儿子打得起不来床……王老五,对!当时他就在旁边地里干活,他看见了!他可以作证!”

吕彦博仔细查看了那棵柳树,在树干背阴处发现了一些模糊的、似乎是人为砍凿的旧痕。他让人拓下痕迹,又亲自去找了那个叫王老五的农民。起初王老五吓得直摆手,关门不见。

吕彦博并不气馁,隔着一道柴门,沉声道:“老丈,宁王殿下欲为尔等做主,铲除奸恶。若人人畏缩,则正义不张,恶霸永存。今日你肯说一句真话,他日便少一家受害。” 门内沉默了许久,最终,柴门拉开了一条缝。

一家染布坊的后院,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坊主一家数口在抵抗爨云峰强夺秘方时被灭门,只有一个当时躲在水缸里的学徒侥幸生还,如今已远走他乡。吕彦博根据诉状线索,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个隐姓埋名在邻县做伙计的年轻人。

面对吕彦博,年轻人起初矢口否认,眼神惊恐。吕彦博没有逼问,只是将染布坊的旧图和他悄悄收集到的、当时官府(实为爨氏操控)潦草结案的卷宗副本放在他面前。“逝者已矣,冤屈难雪。你可知,坊主幼女,年仅六岁,亦未逃毒手?” 吕彦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那年轻人看着图纸上他曾经熟悉的后院布局,以及卷宗上“盗匪入室,反抗致死”的荒谬结论,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最终崩溃大哭,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了那夜的惨状,凶手的样貌、对话的片段、丢弃凶器的大致方位……每一个细节,都被吕彦博带来的画师仔细记录、绘制下来。

日以继夜,吕彦博带领着团队,穿行在味县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他询问苦主,勘查现场(哪怕已是废墟),核实每一个证人,寻找每一件可能的物证。他与被吓破胆的百姓耐心沟通,与试图隐瞒的知情者巧妙周旋,驳斥那些被爨氏余党收买、试图混淆视线的伪证。

他将零散的控诉,一点点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条时间清晰、逻辑严密、证据相互印证、证人链完整的案情记录。

不过旬日,一份厚达数百页、条分缕析、铁证如山的爨云峰罪案卷宗,便呈到了周景昭案头。卷宗之内,每一条罪行下,都附有苦主画押的证词、证人名单及住址、物证描述及存放编号、现场勘验图,甚至对矛盾证言的辨析说明。其细致严谨,无懈可击,充分展现了吕彦博过人的专业能力与坚韧意志。

周景昭览卷完毕,看到那一条条罄竹难书的罪行,以及背后支撑的坚实证据,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证据确凿,民愤滔天,此獠不诛,天理难容!亦不足以平民愤、正法纪!”他目光扫过麾下文武,决然道:“寻常审判,关门问案,不足以彰显朝廷肃清积弊、为民做主的决心。

本王决定,三日后,在校军场搭建高台,举行公审大会,允全城百姓旁听!当众审理爨云峰一案,并择其罪大恶极之同党数人,一并公审!”

此议一出,众人皆惊。谢长歌捻须沉吟:“殿下,公审之举,固然可收奇效,然人数众多,恐生变故,且……是否过于惊世骇俗?”

齐逸却眼中精光一闪:“臣以为可行!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典。公审可让百姓亲耳听闻罪行,亲眼目睹法度之严,其震慑教化之效,胜于千张告示!更能彻底铲除爨氏余毒,使殿下‘代天讨逆、除暴安良’之形象深入人心。”

狄昭也表态:“末将愿调派精锐,维持会场秩序,确保万无一失!”

周景昭颔首:“齐先生所言甚是。此举一则可宣泄民怨,凝聚人心,让百姓知朝廷法度尚存,王道可期;二则可彻底清算爨氏罪恶,消除其在此地盘踞多年的恶劣影响;三则,可震慑那些仍在观望或心怀鬼胎的宵小之徒,使其知法不可违,罪不可赦!吕彦博!”

“臣在!”吕彦博躬身应道,清瘦的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坚定。

“由你主审!依律条,据实证,当众陈述案情,明正典刑!”

“臣领命!必不辱使命!”吕彦博声音沉稳,充满自信。

消息如风般传出,全城轰动。百姓奔走相告,情绪复杂难言。既有大仇即将得报的炽热期盼,亦有对“公审”这一前所未有之事的巨大好奇,以及深藏心底的一丝不安——这世道,真能让他们这些草民,亲眼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伏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