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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边缘,并非一片虚无,而是充斥着破碎的法则流光、紊乱的空间褶皱以及偶尔划过的、来自未知维度的能量风暴。这里远离神界核心的秩序光辉,是规则的模糊地带,亦是进行某些不宜公开的会面或交易的理想场所。

霍雨浩的神念化身与纷争之神那躁动不息的暗红色意志,便在这片光怪陆离的虚空中,遥遥对峙。

纷争之神的意志凝聚成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暗红色能量体,时而如同狰狞鬼面,时而化作咆哮战旗,时而又散作万千低语,充满了令人心烦意乱、滋生对立的不详气息。祂并未显化固定形态,这本身也体现了其权柄的特性——无常与混乱。

“轮回之主,”那团能量体中传出混杂着无数声音的意念,充满了讥讽与不耐,“将吾唤至这荒芜之地,莫非是终于认清现实,欲向吾祈求宽恕?若是肯跪献汝之轮回权柄碎片,吾或可考虑,在拉斯(傲慢之神)寻你麻烦时,替你美言几句,哈哈!”

霍雨浩的神念化身凝实如真身,灰色神袍在能量风暴中纹丝不动,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对方那充满挑动性的言语只是清风拂面。

“宽恕?祈求?”霍雨浩淡淡开口,声音透过神念清晰地传递过去,“霍某此来,是与你谈一笔交易,或者说,给你一个选择。”

“交易?选择?”纷争之神的意志波动中透出浓浓的兴趣与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就凭你?一个区区二级神只,也配与吾谈交易?”

“神位高低,并非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霍雨浩不为所动,目光如炬,直视那团暗红能量,“就如同你,虽贵为一级神只,不也只能躲在幕后,行那挑拨离间、煽风点火之事,不敢光明正大地扩张自身信仰么?”

“放肆!”暗红色能量剧烈翻腾,一股引动心神对立、放大内心烦躁的神威压向霍雨浩,“吾之权柄,玄奥莫测,岂是汝这黄口小儿所能妄议!”

霍雨浩的轮回神念微微荡漾,如同磐石立于激流,将那无形的纷争意念化解于无形。他继续平静地说道:“是否妄议,你心知肚明。你于烽火位面所做之事,我已记录在案。那面由众生业力与苦难凝聚的‘轮回之镜’,便是铁证。其中清晰烙印着你那纷争神力的污染痕迹,以及因此造成的无边杀孽与位面创伤。”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你说弱肉强食是宇宙至理。那好,我便以此理问你——若我将此‘铁证’公之于神界委员会,提交给毁灭之神、生命女神,乃至海神唐三,你认为,他们会如何看待你这位‘恪尽职守’的原罪神?肆意破坏下位面秩序,大规模收割信仰引发业力反噬,这等行径,是否合乎神界规则?届时,你将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止是我这‘区区二级神只’的质询了吧?”

暗红色的能量体骤然一滞,那不断变幻的形态都出现了瞬间的凝固。纷争之神显然没料到,霍雨浩不仅抓住了他的把柄,而且如此直接、如此赤裸裸地进行了威胁!

神界规则,尤其是对于下位面的干预,确实有着明确的界限。祂在烽火位面的行为,严格来说已经严重越界。平时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被如此确凿的证据公开揭露,即便是原罪神,也难免会受到委员会的质询和制裁,尤其是来自毁灭之神那边的压力(毁灭虽掌毁灭,但更注重秩序内的毁灭,而非无节制的混乱)。

“你敢威胁吾?!”纷争之神的声音充满了暴戾,暗红色能量如同沸腾的血液,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非是威胁,是陈述事实。”霍雨浩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执掌轮回,记录因果乃是分内之事。此份‘记录’,便是我的筹码。”

他话锋一转,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

暗红色能量体沉默了片刻,那混乱的意志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最终,祂压抑着怒火,冷声道:“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霍雨浩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立即、彻底停止对烽火位面的一切干预,收回你所有残留的纷争神力。第二,不得再以任何形式,主动挑动或扩大该位面的信仰冲突。”

“呵!”纷争之神嗤笑,“就这?然后呢?你将那‘记录’销毁?”

“不。”霍雨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那‘记录’我会保留。作为交换,我可以承诺,不主动将其公开提交给神界委员会。并且,允许你保留在烽火位面已收割的信仰之力。”

这个条件,看似让步,实则精妙。不公开证据,避免了纷争之神狗急跳墙;允许其保留已获信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不至于一无所获还惹一身骚。而霍雨浩的核心目的——停止烽火位面的神战根源——已经达到。

纷争之神的意志再次沉默,显然在仔细琢磨这个提议。放弃一个已经快要被榨干价值的位面,避免与神界委员会正面对抗的风险,还能保住已有的收获……似乎,并非不能接受。虽然向一个二级神只妥协让祂极为不爽,但权衡利弊,这似乎是当前损失最小的选择。

“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纷争之神冷哼道,语气虽然依旧不善,但那股暴戾的杀意已经消退了不少,“吾可以答应不再主动干预那个破烂位面。但若是烈阳和战神自己打出了真火,可怨不得吾。”

“那是他们自己的因果。”霍雨浩淡淡道,“只要你收回引动他们对立本质的神力,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好!”纷争之神的意志核心传来一道诡异的波动,一道暗红色的、由纯粹神念构成的契约符文凝聚而成,飞向霍雨浩,“以此契约为凭,吾,纷争之神,承诺即刻起不再主动干预编号甲-柒-玖叁‘烽火’位面之事,并收回残留神力。汝,轮回之主霍雨浩,则需承诺不主动公开相关‘记录’,并不得阻挠吾汲取已获之信仰。”

霍雨浩仔细以轮回之眼审视那道契约符文,确认其中没有隐藏的陷阱后,也凝聚出一道蕴含自身轮回神念的印记,烙印其上。

契约成立,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双方意志核心。

“哼,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之举。”纷争之神的意志带着一丝不甘与阴冷,那团暗红色能量体开始缓缓消散,“轮回之主,我们……后会有期。”

声音还在虚空回荡,其意志已彻底离去。

霍雨浩的神念化身静静立于原地,直到确认纷争之神的气息完全消失,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次交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他是在赌,赌纷争之神更在乎自身的利益与规避神界规则的风险。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虽然没有武力对抗,但这番言语与心智的博弈,丝毫不亚于一场恶战。他成功地利用规则的威慑,逼退了这位难缠的一级神只,为平息烽火位面的战火,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再次穿透无尽虚空,落回那片饱受创伤的位面。

“第一步,已经走出。”他轻声自语,“接下来,该是让这场无谓的战争,彻底结束了。”

神念化身消散,他的意志回归烽火位面本体。

而在他与纷争之神对峙的虚空远处,一丝极其隐晦、充满了贪婪与算计的波动,也悄然隐去。

贪婪之神玛门,似乎全程“旁听”了这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