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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哀牢山笔录 > 第119章 走出哀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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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走出哀牢山

利用监视者被蚁群清除后短暂的真空期,城城和七月带着昏迷的小雅,沿着GpS指示的大致方向,拼尽最后力气跋涉。那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每一次颤动都牵扯着神经,催促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谁也不知道下一批监视者,或者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会在何时何地出现——这片被诅咒的山林里,危险从不缺少,只是暂时隐匿了踪迹。

他们的逃亡之路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城城背负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小雅,用结实的藤蔓将她的身体牢牢固定在背上,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隔着单薄的布料拂在颈间,既脆弱又沉重。小雅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一朵濒临枯萎的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城城心头一紧,生怕这丝气息会突然中断。七月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负责在前方探路,她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扶着身边的树干才能稳住身形,却依旧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手中紧紧攥着那把陪伴他们许久的短刀,刀柄早已被汗水和泥土磨得发亮。

GpS屏幕那微弱的荧光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灯塔,在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林间,指引着大致的方向。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落在厚厚的腐殖层上,泛着诡异的微光。他们不敢走明显的路径,生怕遭遇潜伏的危险,只能在荆棘密布的灌木丛中艰难穿行。尖锐的枝条如同利刃,划破了他们早已褴褛的衣物,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新的血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汗水浸透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城城的后背被小雅的身体压得酸痛难忍,肩膀也被藤蔓勒出了深深的红痕,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但他始终咬着牙,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自己是小雅和七月唯一的依靠。

脚下的腐殖层湿滑松软,混杂着腐烂的落叶和不知名的虫豸尸体,每走一步都要深陷其中,拔出来时格外费力。他们还要时刻提防隐藏在落叶下的坑洼和蛇虫,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蛇常常盘踞在树干上,吐着分叉的信子,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稍不留意就可能遭遇致命的攻击。七月曾在一次探路时,险些踩到一条伪装成枯枝的蝮蛇,幸亏她反应迅速,及时后退,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那一刻,她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心脏狂跳不止,许久都无法平复。

饥饿和干渴如影随形。他们依靠采摘沿途认识的、勉强可以食用的野果充饥,那些果子大多酸涩难咽,有的甚至带着淡淡的苦味,根本无法提供多少能量,只能稍微缓解一下胃里的空虚。找到清澈的溪流是他们最大的慰藉,每当听到潺潺的水声,他们都会像看到救星一样,跌跌撞撞地奔过去,趴在水边,贪婪地掬水痛饮。冰凉的溪水顺着喉咙滑下,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也让他们混沌的头脑获得片刻清明。但他们不敢多做停留,喝完水后,便立刻起身继续赶路,生怕耽误时间。

夜晚是最难熬的。他们不敢生火,火光会暴露行踪,只能找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缝或树洞,紧紧靠在一起,用体温相互取暖。林间的夜晚寒气刺骨,湿气仿佛能渗透到骨髓里,让他们浑身发抖。耳边是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兽吼,蝉鸣嘶哑,蛙叫凄厉,还有野兽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每一次声响都让他们心惊肉跳,睡眠成了断断续续、浅薄而惊醒的折磨。七月常常在梦中被噩梦惊醒,梦见那些恐怖的监视者和诡异的植物,醒来后浑身是汗,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她的体力消耗极大,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好几次几乎要瘫倒在地,但看到城城背上昏迷的小雅,看到他坚毅的背影,她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心中默念着:“不能放弃,一定要走出去。”

数日的艰难穿行,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一丝力气和意志。城城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时而看到成片的监视者向他们扑来,时而看到清澈的溪流和美味的食物,他只能用力甩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以为会永远迷失在这片绿色的迷宫中时,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他们挣扎着爬上一道缓坡,脚下的泥土变得坚实起来,树木也渐渐稀疏。透过稀疏的林木,他们看到了!山脚下,不再是无穷无尽的山峦和密林,而是出现了几缕稀稀落落的、笔直的炊烟,在傍晚微凉的空气中袅袅升起,像一条条白色的丝带,飘向远方。那烟火气,是人间的气息!是他们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充满生机的气息!更远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土木结构的房屋轮廓,屋顶覆盖着茅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坳里,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一个隐藏在群山褶皱中的、仿佛被时间遗忘的、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就那样突兀而又无比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一刻,巨大的冲击让城城和七月几乎僵立在原地。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了七月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着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城城也觉得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发酸,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涌上心头。他用力眨了眨眼,确认那不是幻觉,不是濒死前的海市蜃楼。那炊烟,那屋舍,代表着安全,代表着生存,代表着他们终于……可能……走出了那片地狱!

求生的本能给予了他们最后一股力量。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踉跄着,相互搀扶着,朝着那片象征着希望的炊烟奔去。他们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炊烟的气息,那是自由的味道,是活着的味道。当他们的双脚终于踏上村庄边缘那条被踩得坚实的泥土路时,一种极度的虚弱感和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村口有几个正在玩耍的、脸蛋红扑扑的孩子,他们光着脚丫,穿着朴素的布衣,正在追逐打闹。看到城城三人狼狈不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和伤痕的样子时,孩子们吓得尖叫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着,喊着村里的大人。很快,几个穿着朴素、皮肤黝黑的村民闻声赶来,他们手中拿着农具,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看到城城三人的模样时,都露出了极度震惊和怜悯的神色。他们围了上来,对着城城和七月指指点点,嘴里说着难懂的当地方言,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城城的嘴唇干裂出血,他想开口求助,却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而沙哑的两个字:“救……命……”。话音未落,他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崩断,强烈的眩晕感吞噬了他,他腿一软,连同背上的小雅一起,向前栽倒。七月也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泪水混合着泥土,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淳朴的村民们被吓坏了,但他们没有犹豫。几个健壮的汉子立刻上前,小心地将昏迷的城城和小雅扶起,动作轻柔,生怕弄伤了他们。还有一位老大娘,连忙从家里拿来干净的布条,想要为他们擦拭脸上的污垢。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搀扶起虚脱的七月,嘈杂而关切的当地方言包围了他们,虽然听不懂,但那焦急而善意的语调,却像暖流一样包裹住他们冰冷的身心,驱散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被迅速安置在村里一间空置的、散发着干草和泥土气息的屋子里。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但却异常干净。城城和小雅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干净(虽然粗糙)布单的床铺上,七月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依旧虚弱得说不出话。

有热心的妇人端来了温热的、散发着米香的稀粥和姜汤。稀粥熬得十分软烂,上面漂浮着几颗红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姜汤则冒着热气,带着辛辣的味道,却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妇人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一勺勺喂进他们嘴里,动作轻柔而耐心。那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仿佛唤醒了他们近乎停滞的身体机能,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气,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被请来了,一位皱纹深刻、目光慈祥的老人,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褂子。他背着一个陈旧的药箱,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他们的伤势。老人的手指粗糙而温暖,轻轻按压着城城和七月身上的伤口,询问着他们的感受(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手势和表情,大致能明白意思)。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些捣碎的、不知名的草药,敷在他们的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感,缓解了疼痛。对于昏迷的小雅,老人号了脉,翻看了眼皮,又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最后用方言对围观的村民说了几句,村民们担忧的神色稍缓——旁边一位略懂普通话的年轻村民翻译道,老人说小雅只是身体极度虚弱,脉象正在平稳,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好好静养。

在安全的环境、食物和草药的共同作用下,城城和七月在沉沉睡去又醒来数次后,体力开始缓慢恢复。他们不再需要时刻紧绷着神经,不再需要担心突如其来的危险,那种踏实的感觉,让他们无比安心。而小雅,在昏睡了整整两天后,长长的睫毛终于颤动了几下,像蝴蝶扇动着脆弱的翅膀,在一片朦胧的光线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和虚弱的,像迷路的孩子,焦距慢慢凝聚,最后落在了守在一旁、眼眶通红的七月和满脸疲惫却带着欣慰的城城身上。她张了张嘴,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难以置信:“我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