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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姐面凝寒霜,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对面那位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冷声道:“这便是你们革命党人的做派?实在令人心寒彻骨。”

那女子指节微微发白,攥紧了手袋,声音却仍维持着镇定:“金姐,眼下时局艰难,人人自危的道理您最明白。上面已经下了最终公告,先生若是全部担下这桩罪,最少也是终身监禁。此刻若是能推出“真凶”,祸水东引,或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

“可宋少轩不是真凶!林公子也不是!你说了不请五城巡捕司的!”金姐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我只问你一句,”金姐截断她的话,眼底满是讥诮,“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组织的决议?当初小先生亲自作保引进林公子入会,林公子更是倾尽心血奔走。如今你们倒要将人推出去顶罪。小先生可知情?人家那般信任你,将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我一个人的主意,我只是想救他。”女子低着头说道。

金姐猛地一拍茶几,茶盏叮当乱颤:“陈小姐,你这般拿人当棋子用的手段,当真令人齿冷!对不起,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请您移步!”

金姐手臂一扬,旗袍袖口滑落半截,露出微微颤抖的手腕,眉眼间却凝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晓得了,这是应给的费用,多有叨扰。”那女子说着便起身,提了手袋,款款走出了屋子。

金姐坐在椅子上,指尖仍微微发颤,心头却翻涌得厉害。她暗自思忖:若这般“革命”真成了气候,我华夏的前途,究竟要往何处去?

那位陈小姐,出身南洋巨富之家,今日这般行径,怕不就是那伙人的真心写照。把旁人都视作夜壶一般,不过是用得着时拎过来,用不着了便弃之不顾,半分尊重也无!

裕丰茶馆的后院里,滕郑东朝宋少轩深深一揖,语气沉凝:“东家,滕某不得不走了。留下去,只怕反会牵累您。这些日子收留之恩,自问也已还清。临别一言,还望东家务必彻查此事根源,否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依我看,您不如也暂离京城,避一避风头。”

宋少轩急忙扶住他,神色恳切:“滕师傅言重了,该是宋某谢您。今日您所受之苦,皆因宋某而起。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江湖路远,谋生不易。宋某别无长物,唯有些许心意,请师傅万万收下。”说罢起身,郑重拱手长揖。

滕郑东目光落在银票上,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深知此去异乡艰险,终究还是需要银钱,接过纳入怀中,哑声道:“如此厚赐……滕某拜谢。东家,山高水长,终有再会之日。”江湖中人,不必多言,恩义记在心间便是。

送别滕师傅,宋少轩转身回到内室,自炕柜里取出一把转轮手枪。眼下这光景,已是不得不随身带着它了。莫说其他,单是这保命二字,便由不得他再有半分迟疑。

次日清早,宋少轩打开直播间,寻到在线的天叔,向他讨来一只斜挎皮包。寥寥数语交代清楚后,他便关闭通讯,将转轮手枪仔细藏入包中,斜挎在身。

刚洗漱完毕,他正自踌躇今日是否还去学堂,长贵已疾步来报:“掌柜的,外头有人找。”

宋少轩整理衣裳步入前厅,一见来人不由一怔,随即抬手相邀:“金姐,这么早光临我这小茶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这后生,怎的将我昨日的话都当作耳旁风?”金姐甫一落座便嗔怪道,不待他回应,又肃容抛出一句,“昨夜袭击你的那伙人,已在街上被城防营悉数击毙。他们身上搜出的信件,这会儿怕是早已呈递上去了。”

宋少轩心头一震,蓦地想起金姐昨夜那意味深长的叮嘱,莫非她早已知晓此事?他凝目注视金姐,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人非要取我性命?”

金姐轻叹一声,终将此事来龙去脉娓娓道明。“心里有数便好。放心吧,她此番注定是白费心机了。这些时日,那些王公贵胄正为“蓝格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还分得出心思理会这些。”

宋少轩闻言默然片刻,摇头叹道:“原来如此……若是那位夫人,倒也不足为奇了。汪兆铭落得那般境地,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该记在她头上的。这世间最难防的,果然是无端招来的祸事。

他忽又抬头问道:“那……林公子现今如何?”

“他年纪尚轻,虽通晓天下文章,却终究不识人心险恶。”金姐整了整衣襟起身,“罢了,眼下你暂且是安全的。不必再多虑,安安稳稳待在京中便是。我先告辞了。”

宋少轩急忙起身相送:“有劳金姐特地前来告知,此情宋某铭记在心。”

金姐行至门边,回眸浅浅一笑:“不必言谢。下回若我染了风寒,你记得赠我几副好药便是。”说罢转身翩然离去,唯余茶馆门帘轻轻摇动。

此事压在心头,更教宋少轩对那般人物避之唯恐不及。他在茶馆草草用过早饭,思忖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前往学堂。只独自开着直播,一人坐在柜台后头怔怔出神。

晌午刚过,李丙生步履匆匆踏入茶馆,一见宋少轩便急切问道:“恩公可曾受伤?我料定您今日未必会去学堂,便径直寻到店里来。今早我已打听清楚,昨夜那伙流寇皆已伏诛,城防营中倒是波澜不惊,未曾掀起什么风浪。”

宋少轩想起救常三爷那日所见。城防营大人卧在榻上抽着烟膏,懒懒吩咐管家办事的模样,这般衙门竟能雷厉风行剿灭匪类,倒也真是奇事一桩。他不禁摇头苦笑:“有劳李兄挂心,宋某并无大碍。”

“五爷昨夜受惊不浅,今日尚且心有余悸,不便出门,特差我前来致谢。”李丙生忙说明来意,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并一枚翡翠扳指置于桌上,“这是他特地赏给昨夜那位壮士的。”

五百两银票,一枚水色莹澈的翡翠扳指。范五爷手笔,果然不同寻常。宋少轩正要请李丙生代为转达谢意,刚将桌上物事收入挎包,却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踱进店来,目光恰巧扫过那枚扳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