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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宋少轩应了张广所托,又匆匆寻至常三爷家。他将来意简略告知了常三的妻子,嘱她晚间务必让常三去原先七爷府上寻齐二爷。话已带到,他便转身离去,并未多言。

此事后续如何,宋少轩再无过问。直至三月之后,零星消息才辗转传入他耳中:听说常三已东渡瀛洲,进了振武学堂念书;那张广竟也如愿以偿,同福林绸缎庄掌柜王焕奎的千金王德芬成了亲。

然而,这些市井巷陌间的琐闻杂事,很快便被一场惊天风浪彻底淹没!真正的大事,正在此时轰然爆发!

英伦证券所一开市便止不住颓势,橡胶股票一路狂跌,竟如溃堤之水,牵连各国市场接连血崩。

消息传回京城,一众投注巨资的贵胄显宦顿时慌了手脚,纷纷涌向洋行问询。岂料那洋经理早已卷款潜逃,昔日门庭若市的洋行一夜之间大门紧锁。众人手中那些印着蓝格签章的证券,顷刻成了废纸一张!

就在满城惶惶、一片哀叹之际,齐二爷却在家中摆开一桌丰盛席面,专程宴请两位贵客。席间不但有鱼翅烩珍,更唤来金家班两位红牌姑娘陪酒助兴。唯独临入席时,他特地低声叮嘱了一句:“切记,万不可给宋掌柜安排姑娘。”

金姐看向宋少轩噙着笑意,摇摇头道:“你呀,日后不可贪杯,往后夜里少在外头晃。”

她拍了拍宋少轩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深意:“今晚回去可得小心些,不然有苦头等着你呢。”

于是,宋少轩独坐席间,颇有些尴尬,只得一人默然独酌。倒是席上另两位喝得酣畅,尤其是又铮,酒意上涌后竟提笔挥毫,写下:“男儿未遂平生志,且拥美人入醉乡。”

宴席终了,送罢宾客已是夜深。宋少轩独自朝家中走去,行至半途,忽见暗处有人踉跄——竟是李丙生正搀扶着醉醺醺的范五爷靠在墙角。

“可要搭把手?”宋少轩见是相识,上前询道。

“唉,不知怎的,今日个个都喝多了。恩公,时辰不早,您先回吧,改日再……”李丙生话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急喝道:“小心!”

宋少轩顿觉身后风起,侧身急闪。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自暗处掠出,一记凌厉侧踢,将悄然扑近的男子踹开数步,随即稳踏步履,拦在宋少轩身前摆开守势。

宋少轩惊魂未定,脱口道:“滕师傅?您怎会在此?”

“三餐一宿,护你周全。滕某是老了,却还懂得信守承诺。”滕郑东声沉如钟,旋即环视周遭渐渐围上的七八条汉子,朗声道:“诸位是何来路?为何袭击我家掌柜?”

那几人皆作流浪打扮,手持棍棒,散立四周目光森然。其中一人哑声回道:“求财而已。识相的让开,与你无关。”

滕郑东见事已无法转圜,沉声喝道:“快走!这些人底细不明,我只能先挡一阵,快!”

宋少轩闻言,急忙搀起李丙生与范五爷欲退。对方见状立刻发难,一根哨棍带着风声直劈而下!滕郑东却不退反进,左臂一抬,“啪”地一声精准格开来棍,右掌如电,猛击对方下颌。只听一声闷响,那汉子竟被这一掌生生掀翻在地。

滕师傅眼中寒光一闪,趁势上前,足跟如锤般重重砸落——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当即瘫软不动。他横眉冷视四周,声如铁石:“诸位若肯各退一步,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但那伙亡命之徒竟毫不理会,仍发狠向宋少轩扑去。滕郑东冷哼一声,身形骤动:一记“青龙探爪”擒住当面一人的手腕顺势猛扯,左拳如重炮般直轰其肋下!那人惨嚎未出便已蜷倒在地。滕师傅顺手抄起夺来的长棍,扬声道:“还不快走!”

宋少轩不敢再耽搁,拉着二人跌跌撞撞冲向前方。顾不得身后金铁交鸣、呼喝惨叫声声撕裂夜幕,三人踉跄爬上马车,疾驰而去。

滕郑东见宋少轩等人已远去,这才缓下身形,对着那伙人厉声呵斥:“你们怎的竟干起这等勾当!”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嗓音沙哑:“老滕,镖局现在倒了,你吃饱了不饿,弟兄们可是要活命的。我们盯上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略一停顿,又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到此为止,我们不为难你。”

滕郑东闻言,将手中长棍掷于地上,叹道:“好,你们去吧。往后寻个正经活计,别再走这黑道。”

他话音未落,正欲转身,忽觉脑后一股劲风袭来!滕郑东急忙侧身闪避,却不防那首领竟如此厉害,一把擒住他手臂反向一拧,同时一脚狠踹在他膝弯处。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滕郑东惨叫倒地,额上瞬间沁出冷汗。那伙人齐齐抱拳,声音冷硬:“这般也好各自交代。告辞了!”

滕郑东托着折断的手臂,牙关紧咬,踉跄起身,头也不回地朝茶馆方向挪步。这几日他早已察觉风声不对,日夜暗中护卫宋少轩,这才替掌柜的挡过今夜一劫。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究竟是何方势力,要对一个买卖人下这等狠手?

他正暗自思忖,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响——砰!砰砰!

滕郑东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臂上剧痛,拔足便向声响处疾奔。拳脚再快,又如何敌得过洋枪子?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他明白,此番掌柜惹上的麻烦,恐怕远非寻常……

宋少轩踉跄着退回后院,胸腔里的心跳仍如擂鼓般狂乱,惊魂未定间,满脑子只剩一个疑问: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是自己近来少了防备,无意间露了富,才引来了这杀身之祸?还是前几日略显得意忘形,不知不觉间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他翻来覆去地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要说露富,他不过是多了一处寻常宅院,并非什么骇人的财富;要说结怨,他素来行事谨小慎微,从不与人起争执,又何来招惹一说?

难道……今天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他回来得太晚,恰巧被游荡的流浪汉见财起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