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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遥远的救世主续集 > 第72章 静音的节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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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世界的幽灵终究不愿轻易放过他。

在新加坡樟宜机场贵宾厅的死寂中,那持续不断的高音哀鸣声让他的耳朵阵阵刺痛。

自那件事发生以来,已经有十个小时的寂静。

看来,耳鸣就是这寂静的代价。

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又去听路演的录音,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宛如熟悉的幽灵。

接着,一丝闪烁——一种同步现象出现了。

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一个变奏——与他讲话的节奏有0.87秒的相位同步。

一段不愿想起、未经筛选的回忆——芮小丹。

人性的因素,那种脆弱……他感到熟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这是系统中的一个漏洞。

他在笔记本上写道:“当直觉成为负担,就必须把它变成代码。”

手机震动起来。

是苏清徽。

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穿透了迷雾。

“艾米丽把报告发给我了。瞳孔收缩了12%。”她已经明白了。

“你是把自己当成实验对象了吗?”她关切地问道。

他回答道:“我不是在测试一个系统,我是在测试一个人能否被复制。”她回应道:“你可以被理解,但不能被替代。别让规则把你吞噬了。”

接着,敌人发动了精心策划的攻击。

是塞巴斯蒂安·莫雷尔。

他没有正面进攻,而是策略性地侵入了人们的认知领域。

一家金融媒体发表了一篇长篇文章。

标题是:《神谕背后的数据幽灵》。

文章指责天序资本近期的成功是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是一场后人类实验。

他成了傀儡。

他们试图扰乱市场,破坏他的战略根基。

先是流言蜚语,接着有人给罗伯特·唐打电话。

怀疑的齿轮开始转动。

他必须迅速而精准地做出回应。

艾米丽召开了紧急会议。

陈晓雯的调查得出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有内鬼。

李维,前风控主管,曾反对自动化,现在为莫雷尔的基金工作。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敌人。

“认知反制计划”获得了批准。

有控制地泄露一些精心挑选的技术细节。

“我们要让他们争论‘他是人还是机器’,而不是‘他是否还有能力’。”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行动,旨在争取时间,改变舆论导向。

他独自站在滨海湾金沙酒店的阳台上,霓虹灯闪烁,宛如一片冷漠的海洋。

耳鸣声阵阵,与城市的喧嚣形成了疯狂的对位。

接着,他收到了苏清徽的语音消息。

“今天有个客户问我,如果丁元英倒下了,你们的系统会崩溃吗?我说不会,因为你教会了市场相信逻辑本身。”她的话……如同一剂良药。

他想起了王庙村那台在暴风雨中沙沙作响的旧收音机。

信号微弱,但从未间断。

真正的天道,不在于听见暴风雨,而在于建造一艘无需听见暴风雨也能航行的船。

他创建了一个新文件夹:“认知干预框架V1.0”。

他输入道:“真正的天道(天道)不在于听见暴风雨,而在于建造一艘无需听见暴风雨也能航行的船。”耳鸣声先是达到高峰,然后渐渐变成低沉而有节奏的嗡嗡声。

艾米丽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舆论反制已启动,但伦敦方面有新变数。李维的旧上司,德意志银行的克劳斯·施耐德,刚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词:‘猎鹰’。建议您回程调整航线。”

那缕蜂鸣声,如同一根纤细却坚韧的金属丝,从他左耳深处延伸出来,缠绕着他的颅骨,勒紧了他的每一根思考的神经。

新加坡樟宜机场贵宾厅的静谧,反倒让这内在的噪音变得震耳欲聋。

十小时的强制静默期已经结束,但它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显现。

他戴着顶级的降噪耳机,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是徒劳地想用一片物理的真空,去对抗脑海中那片形而上的喧嚣。

他闭着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反复播放着新加坡路演最后问答环节的录音。

他的声音冷静、精准,一如既往。

但这一次,他听的不是内容,而是节奏——那些单词与单词之间的停顿,句子与句子之间的呼吸。

他将音频导入频谱分析软件,一个令人心悸的事实浮现出来:他指令输出的节奏,竟与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某个激昂的变奏,存在着一个稳定在0.87秒的相位同步。

这不是巧合。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芮小丹最喜欢在雨夜听的曲子。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用逻辑和规则将过去彻底封存之后,潜意识,这个最不可靠的信使,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极限状态下,以一种近乎代码的精准,调用了这份深埋的记忆。

他的冷静,他的果决,那被市场誉为“神谕”的判断,其底层节拍,竟然是一首亡妻挚爱的钢琴曲。

他猛地摘下耳机,那蜂鸣声仿佛挣脱了束缚,瞬间呼啸而至。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那个用了多年的皮面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在顶端写下“规则”二字,又用笔尖重重地在下面划了一道深刻的横线,仿佛要将纸张划破。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写道:“当直觉成为负担,就必须把它变成代码。”

同一时刻,远在上海陆家嘴的办公室里,苏清徽指尖轻点,关掉了艾米丽刚刚通过加密邮件转发过来的丁元英操作简报。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惊人的收益曲线上,而是死死锁在附录的一行生理指标备注上——“路演后半程,瞳孔非自主性收缩12%”。

这不是市场分析术语,更像是某种临床实验记录。

苏清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她拿起办公桌上那部造型古朴的加密电话,拨出了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是一片沉默,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像是遥远海域的风。

“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当成实验对象了?”苏清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没有问候,没有提及任何病情,直指核心。

听筒那边的沉默延续了数秒,久到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感到不安。

然后,丁元英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不是在测试系统,我是在测试,一个人,能否被精确地复制。”

苏清徽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孤身一人,被无形的数据和有形的回忆包围。

“丁元英,”她用上了他的全名,语气却放得更柔,“你可以被理解,但不应该被替代。别让那些你亲手写下的规则,最后吃掉了你自己。”

然而,远在伦敦的敌人,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自我拉扯的时间。

塞巴斯蒂安·莫雷尔,这位高傲的法兰西贵族后裔,显然不满足于上一次的试探。

他并未直接在市场上动手,而是选择了一种更阴险的武器——舆论。

一篇题为《神谕背后的数据幽灵》的深度长文,在一家由莫雷尔匿名资助的金融自媒体上悄然发布。

文章以详尽的(尽管是推测的)数据分析起手,声称天序资本近期的所有惊人操作,其决策模式高度拟合某种先进的AI模型。

作者甚至巧妙地引用了左翼经济学家萨米尔·阿明论文中关于“后人类实验体”的晦涩概念,极具煽动性地暗示,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丁元英,其人类的判断力早已在数年前的“隐退”中消耗殆尽,如今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被算法驱动的傀儡,一个执行代码的幽灵。

这篇文章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

它精准地击中了投资界内心深处对“非人”力量的恐惧与不信任。

几个小时内,数位与天序有深度合作的保守派投资人,不约而同地向罗伯特·唐发去了措辞谨慎的私信,核心只有一个:丁元英,还是那个丁元英吗?

艾米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股舆论的诡异暗流。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召集核心团队召开紧急线上会议。

“这不是普通的黑稿,”她的声音在会议频道里冰冷而清晰,“这是一次目标明确的认知攻击。陈晓雯,我给你最高权限,彻查过去一个月所有对外披露文件的行为痕迹,我要知道,我们的船上,有没有内鬼。”

陈晓雯的效率快得惊人。

不到半小时,她便在海量的邮件日志和服务器权限记录中,揪出了一条致命的线索。

一份原定仅限核心决策层查阅的“影子协议推演报告”,曾在发布会前夜的凌晨三点,被一个临时获取的授权账号访问过。

而该账号的Ip地址,赫然归属于香港的一处高级公寓——前风控主管李维的现住址。

李维,三个月前因激烈反对公司全面推行自动化决策系统而愤然离职,如今,他正供职于莫雷尔旗下的一家关联基金。

证据链清晰而冷酷。

陈晓雯将所有截图和日志文件打包成一份加密邮件,发给艾米丽的同时,附上了她的建议:“启动‘认知反制计划’。我们不能正面否认,那会显得心虚。我建议,由您亲自出面,向几家我们信得过的国际财经媒体记者,定向‘泄露’一份技术说明,核心内容是‘天序三级应急模块,基于丁总过去十年全部决策的复盘建模’。我们要把‘AI操控’这个负面叙事,巧妙地扭转为‘经验的系统化与传承’。这是事实,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艾米丽的我们要让他们去争论‘丁元英究竟是人还是机器’,而不是去怀疑‘他到底还能不能行’。”

当晚,丁元英独自站在滨海湾金沙酒店顶层套房的阳台上。

湿热的海风穿过耳道,那恼人的蜂鸣声时而被风声压过,时而又尖锐地凸显出来,如同一个执拗的拷问者。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苏清徽发来的一段语音。

他点开,苏清徽清澈的声音流出:“今天下午,有个合作了很久的客户问我,如果丁元英倒下了,你们建立的这套体系会不会立刻崩溃。我告诉他,不会。因为你们用几年的时间,不是在教市场相信一个人,而是在教市场相信逻辑本身。”

丁元英望着远处灯火通明、如同芯片矩阵般的金融区,脑海里忽然闪过王庙村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那台老式收音机里传出的、夹杂着巨大噪音却始终没有彻底中断的音乐。

信号会断续,旋律却永存。

他转身走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根目录下,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他盯着闪烁的光标,片刻之后,输入了文件夹的名称:《认知干预框架V1.0》。

他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敲下了第一行字:“真正的天道,不在于听见风暴,而在于建造一艘无需听见风暴也能安然运转的船。”

就在这行字完成的瞬间,他左耳深处的蜂鸣骤然拔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尖锐频率,刺得他太阳穴猛地一跳。

然而,那极致的尖鸣只持续了一瞬,便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般,迅速回落,最终化为一种极低频率的、几乎与心跳重合的稳定震荡。

静默的代价,正在用一种他无法预知的方式,重塑他的神经回路。

他正准备继续书写框架的第二行,桌上的另一部卫星电话却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艾米丽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艾米丽的声音简短而急促:“舆论反制已经启动,初步效果不错。但是,伦敦那边刚传来一个新变数,李维在德意志银行时的旧上司,一个叫克劳斯·施耐德的德国人,通过中间人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词。”

“什么词?”丁元英问。

“猎鹰。”艾米丽顿了顿,补充道,“德语里,是‘猎鹰’的意思。我建议,您回国的航线,需要做一点小小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