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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执剑者暗流扶贫路 > 第375章 草帽底下藏的不是土,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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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草帽底下藏的不是土,是刀

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起初是细密的丝线,转瞬便化作倾盆的瓢泼,夹杂着滚雷的闷响,砸在青禾镇的每一寸土地上。

泥土的腥气与腐朽草木的气息混在一起,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暗夜中发出沉重的呼吸。

东头那座废弃的粮站,如同一具被岁月掏空的骨骸,在电闪雷鸣间忽明忽暗。

就在这片鬼魅般的光影里,一个瘦削的身影跪倒在泥水之中。

是那个“草帽老农”。

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已经湿透,紧紧贴着嶙峋的骨架。

他手里高举着一沓被塑料膜包裹的纸张,正是那份举报材料的复印件。

雨水冲刷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他却浑然不觉,用一种介于哭嚎与念白之间的古怪腔调,对着空无一人的粮站大门嘶喊:“天理何在啊!青天大老爷,还我们血汗钱!还我公道——”

几束强光手电同时划破雨幕,精准地钉在他身上。

林晚秋带着一队便衣人员,踩着泥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车辆停在百米开外,引擎熄灭,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密集声响。

“老人家,我们来了。”林晚秋的声音穿透雨声,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老农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猛地回头,眼中是设定好的惊恐与看到救星的狂喜。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却被两名干警不动声色地架住。

林晚秋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看似随意地从他脸上扫过。

她的“真实之眼”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将眼前的一切拆解为冰冷的数据。

瞳孔。

在强光刺激下,没有呈现出正常人应有的瞬间收缩,而是维持着一种诡异的、略微放大的呆滞。

这是长期服用某些精神类药物或处于高度催眠状态下的典型反应。

喉结。

持续微颤,幅度极小且均匀,并非情绪激动时的自然滚动,更像是在抑制某种来自喉咙深处的异物感——比如,一枚微型声控耳塞。

言语。

他嘴里还在重复着“还我公道”、“王二麻子一手遮天”,但语调没有任何情感递进,仿佛一台只会循环播放固定音频的机器。

他所有的悲愤,都只停留在脸皮的抽搐上,却未曾抵达眼底。

这是一个被彻底掏空了灵魂的“活道具”。

“材料我们收到了。”林晚秋伸手,从他颤抖的指间接过那沓复印件,语气柔和下来,“你的情况我们很重视。这么大的雨,你身体要紧。我们先送你去镇卫生院检查一下,好好休息,安抚一下情绪。”

“安抚情绪”四个字,说得清晰而缓慢。

架住老农的干警立刻会意,这是将目标置于二十四小时可控监护之下的指令。

老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似乎还想挣扎,还想完成他未尽的“表演”,但在林晚秋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他所有的意志力瞬间崩塌,只剩下被抽干后的麻木和顺从。

与此同时,青禾镇中心小学的旧档案室里,另一盏孤灯亮着。

林小禾借着整理“清泉读书会”新获捐赠图书的名义,拿到了这间布满灰尘的库房钥匙。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霉变的酸味,她戴着口罩和手套,在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铁皮柜间穿行,最终停在一个标注着“20xx-20xx学区建设档案”的柜子前。

她的动作轻巧而熟练,撬开生锈的锁扣,在里面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翻找起来。

她的目标不是学区档案,而是夹杂其中,早已被遗忘的镇政府三年前的原始文件备份。

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一份牛皮纸袋,封口处的火漆印已经开裂。

袋子上用钢笔写着:【青禾镇“幸福家园”易地搬迁项目(一期)住户资格审核原始登记表】。

她迅速将整份文件抽出,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一页页翻阅、拍照。

当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时,呼吸陡然一滞。

举报信中,那个老农自称叫“李建国”,家住青禾镇红旗村三组七号。

而这份原始登记表上,“李建国”这个名字赫然在列,住址也完全吻合。

但后面备注栏里的一行小字,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该户主已于项目启动前半年因病去世,户籍已于同年4月注销。

该地块属无主拆迁地。】

一个死了三年多的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受害群众”。

林小禾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立刻将拍摄的所有照片通过加密软件处理,上传到了“清泉读书会”公益平台的私密云端服务器,然后只给林晚秋发去了一个链接和一串看似无关的图书编码——她们约定好的密语。

临时驻点里,林晚秋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解码密钥。

当她看到那张户籍注销记录的截图时,眼神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她需要的不是确认举报为假,而是要挖出伪造这一切的黑手。

她打开了另一台电脑,屏幕上正在逐帧回放从粮站附近隐蔽监控探头传回的画面。

她将画面锁定在老农被送上车前,蹲在泥地里接电话的几秒钟。

“真实之眼”让她能够复盘记忆中每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她闭上眼,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老农的动作:在手机响起的前一秒,他的左脚尖有一个极其轻微的内扣动作,这是一个下意识保持身体平衡、准备集中注意力的预备姿态。

而在接听时,他的右手拇指,在手机金属边框上习惯性地摩挲着。

一下,两下,三下。精准地停留在第三道凹槽的位置。

那不是一道普通的划痕,而是定制手机为了增强握持感而设计的防滑纹。

林晚秋的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对那个动作,那款早已停产的老式定制机,熟悉到了骨子里。

那是陆承宇的手机,是他创业初期一直用到现在,从不离身的物件。

那个摩挲第三道凹槽的习惯,是他思考问题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在她心底轰然展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调取了通信基站的后台记录。

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屏幕,她精准地筛查出暴雨夜打给老农的那三通短时来电。

信号轨迹显示,它们都源自一个特殊的内部中继频段,这个频段专属于镇政府大楼。

而经过层层跳转加密后,最终汇聚的终端号码,登记信息简单得可疑——“后勤维修组,备用机”。

就在这时,她的加密通讯器响起,是陈秘书的紧急呼叫。

“晚秋,刚收到一封匿名加密邮件。”陈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里面是一段十秒钟的音频。”

他将音频文件发送过来。

林晚秋戴上耳机,一阵模糊的背景音传来:持续不断的水滴声,像是屋檐漏雨;几下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是一个被刻意压低、带着电流嘶声的男人嗓音,简短而清晰:“明早六点,照旧去粮站,话术第三套。”

“我查了。”陈秘书继续说道,“声纹初步比对,和我们在继电器房追踪到的那个信号源属于同一人。更关键的是,这个录音的捕获设备……我定位到了,是安装在粮站屋檐下的一个微型拾音器。档案显示,那是你堂妹林小禾上周以‘读书会户外朗诵活动’踩点为名,申请社区批准后架设的公共广播辅助设备。根本没人把它当回事。”

一环扣一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林晚秋摘下耳机,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停歇的雨。

夜色如墨,却藏不住黎明前最深沉的躁动。

伪造的受害者身份、陆承宇的手机特征、镇政府的内部通讯频段、以及那段来自“自己人”无心插柳的致命录音。

所有的证据链条,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有人正在动用青禾镇的官方资源,远程操控一个精神可能存在障碍的老人,精心编排着一场又一场“举报”大戏。

而她的未婚夫,陆承宇,在这张网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陈秘书,”她转过身,声音冷得像冰,“立刻到我这里来,紧急闭门会议,只有你我两人。”

几分钟后,当陈秘书推门而入时,林晚秋已经将所有线索在白板上清晰地串联成一张逻辑网。

“他们以为我们在第二层,在查举报信的真伪。”林晚秋指着白板上的“活道具”三个字,“但我们已经到了第五层,我们在查的是谁在导演这出戏。现在,他们抛出了一个道具,那我们就利用这个道具,反向给他们植入一个病毒。”

她的目光落在林小禾的名字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通知小禾,以‘清泉读书会’的官方名义,立刻在所有本地社交平台发布一则公告。内容是:‘应广大群众要求,省调查组决定采纳部分群众建议,将重启三年前易地搬迁项目的补偿资格核查工作,详情请点击链接查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让技术组在那条公告的阅读链接里,给我嵌入一个最高权限的Ip追踪脚本。我要知道,全青禾镇,第一个、也是最想点开看‘详情’的人,到底是谁。”

陈秘书心领神会,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晚秋一人。

她看着窗外天际线处泛起的一丝微光,那光芒冰冷而锋利,像是手术刀的刀刃。

诱饵已经备好,嵌着追踪器的钩子已经抛出。

接下来,她只需要静静等待。

等待新的一天开始,等待镇广场上的人群聚集,等待那条真正的大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按捺不住的焦虑与贪婪,狠狠咬住那枚致命的假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