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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北坡的土还带着夜里的潮气。

沈微澜站在中军帐外,手里捏着一片干枯的槐叶,是昨夜从玉佩边上扫下来的。她没说话,只把叶子往地上一丢,抬脚碾进泥里。

春棠走过来,低声:“主子,粮仓账目已经改好了,看着像是只剩半个月的口粮。”

“嗯。”她点头,“巡逻换岗的时间呢?”

“按你说的,巳时和申时之间空了半炷香,火把也减了两支。”

“行。”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让冬珞盯紧那个炊事兵,他今早该送饭去了。”

春棠犹豫了一下:“真让他把消息传出去?万一南王不来怎么办?”

“他会来。”沈微澜声音不高,“人越输越怕死,可也越输越想翻本。他现在躲着不敢动,就是怕我们设局——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看起来像真的破绽。”

她说完转身进帐,帘子落下前补了一句:“让夏蝉带人埋伏在猎户屋后山脊,别穿重甲,轻装上阵。”

帐内灯还亮着,冬珞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几张纸,是昨晚抄录的密信格式。

“来了?”她头也没抬。

“怎么样?”

“他已经传了三次消息,笔迹、暗语都一样。”冬珞递过一张纸,“我仿了一封回信,说‘粮仓守备松,今夜可动’,盖了假印——他半个时辰后就会送去接头点。”

“他信了?”

“信了。”冬珞嘴角微动,“他还多问了一句‘金锭是否仍在西库’,我说在。他回了个‘好’字,加了三道横线——那是他们内部确认命令的标记。”

沈微澜接过信看了看,扔进灯焰里。火苗跳了一下,纸边卷起黑灰。

“通知谢云峥,骑兵随时待命。”

“他已经带人去了东谷口。”冬珞合上册子,“临走前说,要是南王敢露头,就让他再也回不去。”

“他倒积极。”她淡淡一句,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猎户屋的位置,“等他们进了圈,别急着收网。放几个人进来,做做样子抢粮,再让他们逃出去报信——要让南王觉得,这一仗,他赢定了。”

夜里风大,猎户屋的门板被吹得哐当作响。

一个黑影猫腰钻进来,左右张望。身后陆续又来了十几个,都蒙着脸,手里握刀。

领头那人压低嗓音:“快,搬粮!别碰西边那堆,炸药包在此处!”

几人冲向角落的米袋,扛起就走。一人踢开木箱,见里面全是银锭,眼睛一亮,刚伸手,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有人喝问。

“自己人!”门口闪出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正是那个炊事兵,“我带路来的!”

屋里人松了口气。领头的挥手:“继续搬!天亮前必须撤!”

没人注意到,屋顶瓦片悄然动了动。

夏蝉伏在梁上,手指贴唇,冲底下两人比了个手势。她身后的暗格缓缓开启,秋蘅特制的迷烟顺着缝隙飘下。

不到一盏茶工夫,屋里的人动作慢了下来。有人靠着墙打晃,有人蹲在地上干呕。

“不对……”领头那人猛地拔刀,话没说完,脖颈一凉,软剑已抵住他咽喉。

“嘘——”夏蝉轻笑,“再喊,我就割。”

外面火光骤起,谢云峥率骑兵冲破林障,箭雨封锁退路。埋伏的士兵从四面围上,刀出鞘,弓上弦。

俘虏跪了一地。

谢云峥走进屋,摘下为首者的面巾,冷笑:“南王就这么信你?派你来送死?”

那人吐口血沫:“你们……休想抓到他!”

“我不用抓。”谢云峥回头看向远处山岗,“他自己会来。”

三更天,山腹洞穴。

南王披着黑袍坐在石凳上,手下匆匆来报:“不好了!李副将带队劫粮,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什么?!”他猛地站起,“他人呢?”

“跑了几个,说是亲眼看见……李将军的首级挂在联军营门前。”

南王脸色铁青:“不可能!我明明让他小心行事!”

“将军,”另一人颤声开口,“还有件事……我们藏在后山的干柴,也被烧了。现在连煮饭的柴火都没了。”

他拳头砸在石桌上:“这群废物!”

“将军,不如暂避……”

“避?!”他怒吼,“我躲了这么久,粮没了,人散了,你现在让我再跑?!我堂堂南王,岂能像个山贼一样钻一辈子洞?!”

“可是……”

“不必说了。”他抽出腰刀,“我要亲自去把李将军的尸首抢回来。他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将军三思!这可能是调虎离山!”

“我知道是计。”他咬牙,“可我若不去,谁还肯为我卖命?”

他大步往外走:“备马!从西岭小道绕过去,天亮前必须赶到!”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峡谷两侧静得连树叶落地都能听见。

南王带着二十多人策马疾行,刚进入狭窄地段,头顶轰隆作响,滚木礌石从天而降。

战马嘶鸣,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有埋伏!”有人高喊。

话音未落,两侧山崖跃下数十黑影,刀光闪现。

夏蝉一剑挑飞一人兵器,反手扣住其肩,借力腾空,直扑南王马背。那人挥刀格挡,却被她一脚踹中胸口,摔下马去。

南王拔剑欲战,忽觉背后劲风袭来,回头只见一道银光劈面而来。

他举剑相迎,铛的一声,虎口震裂。

谢云峥纵身跃下,长枪横扫,将他从马上击落。南王滚地翻起,还想再战,四周已被团团围住。

“投降吧。”谢云峥枪尖指地,“你已经没路了。”

南王喘着粗气,环视一圈,忽然笑了:“好……好一个请君入瓮。沈微澜,你果然厉害。”

“她不在。”谢云峥收枪,“但她知道你会来。”

南王仰头大笑,笑声在山谷回荡,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我输了。”

日头升起时,联军大营已恢复平静。

南王被押入囚笼,其余俘虏正在甄别。春棠带着人清点缴获的兵器,一箱箱登记入库。

沈微澜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忙碌的身影,没说话。

冬珞走上来,递过一份名单:“三百七十二人,一百八十九个是附近被抓的百姓,已经放了。剩下的是死忠,关在东营。”

“嗯。”她接过名单看了看,“那三十个首恶,押进地牢,等议事后处置。”

“谢云峥在外面,说要见你。”

她点头:“让他进来。”

谢云峥一身尘土,铠甲都没换,大步走来:“人抓到了。”

“我知道。”她看着他,“辛苦了。”

“你不问我怎么抓的?”

“不用。”她嘴角微扬,“你既然能把他从马上打下来,肯定不是靠运气。”

他顿了顿:“你早就料到他会来?”

“他重名。”她轻声道,“这种人可以输十次,但不能被人说一声‘逃了’。他不来,才是怪事。”

谢云峥沉默片刻:“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转身看向营地中央的旗杆,新升的军旗在风里展开,“接下来,轮到我们出招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没回头,只说:“洪灾那年,我爹把我塞进地窖,说‘活下去的人,得学会等风来’。我一直记得。”

风吹起她的袖角,露出手腕上一道旧疤。

谢云峥看着那道疤,声音低了些:“那你等到了吗?”

“现在风正刮着。”她终于转过身,“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