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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浮世离歌 > 第125章 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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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营的晨雾还未散尽,白芷正蹲在草棚前给一个孩童喂药。那孩子昨日还烧得说胡话,此刻已能小口喝下米汤,攥着她的衣角直喊“姐姐”。

“白姑娘!”

里正的声音从营门方向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高昂。他摇着蒲扇,身后跟着个穿月白长衫的中年男人——正是昨夜那个自称“医官”的人。男人手里提着个锦缎药箱,脚步从容,与营地里佝偻着背的官差形成鲜明对比。

白芷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襟上的药渍。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扫过自己,停在孩童胸前那片淡去的红斑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这位是州府衙门的陈师爷。”里正堆着笑介绍,“陈师爷久闻姑娘医术高明,特来拜访。”

陈师爷朝白芷微微颔首,声音温文尔雅:“白姑娘,昨夜在隔离营外,听里正说你用紫髓藓救了人?真是妙手。”

白芷不动声色:“不过是些土方子,让孩子们少受点罪罢了。”

“姑娘太谦虚了。”陈师爷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她腰间的药囊上,“这药囊里的药材,可是西南深山的‘紫髓藓’?我曾在太医院的古籍里见过记载,说是能解百毒,尤其对时疫热毒有奇效。”

白芷的手指微微收紧。紫髓藓是她从蓉州城外山民手中换来的,本想留着救急,没想到被看穿。

“陈师爷好眼力。”她淡淡应道,“只是这药引子难寻,剩下的也不多了。”

“姑娘不必担心。”陈师爷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托人从苗疆带回来的‘龙涎草’,配紫髓藓用,效果更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里那些蔫头耷脑的病人,“不过,姑娘在这儿耗着也不是办法。州府那边,有位贵人染了急症,非姑娘这样的妙手不能治。”

里正插话:“是啊白姑娘,陈师爷说的这位贵人,是咱们蜀地的盐运使。前日从江南回来,染了怪病,上吐下泻,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陈师爷费了好大劲才请动姑娘,您就随他去一趟?”

白芷皱眉:“隔离营里的病人更需要…”

“哎,姑娘误会了。”陈师爷笑着打断,“我不是要你离开这儿。只是那盐运使的病耽搁不得,想请姑娘每日抽两个时辰去州府府衙给他诊治。至于这儿的病人…”他瞥了眼里正,“里正会照应的。”

里正立刻点头:“那是自然!白姑娘只管去,这儿有我盯着!”

白芷盯着陈师爷的眼睛。那双眼睛太亮了,亮得不像个普通师爷,倒像藏在幕后的狐狸。她想起昨夜那个穿长衫的“医官”,想起他随从手腕上的船锚刺青,想起药箱里带血的拎带。

“陈师爷,”她缓缓开口,“我这人胆小,只信眼见为实。若盐运使真如您所说病得厉害,不如请他来隔离营。我在这儿治,各位大人也能看着。”

陈师爷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姑娘这是信不过在下?”

“不是信不过。”白芷看向营地里那个刚能坐起的孩子,“我只是觉得,治病救人该当光明正大。若贵人真有急症,为何不请太医院的御医?为何要找我这个‘山野村医’?”

营地里突然安静下来。病人们都停了动作,目光在白芷和陈师爷之间来回扫视。里正的脸色变了,蒲扇敲得噼啪响:“白姑娘!你这是什么话?陈师爷是州府的大红人,岂容你质疑?”

陈师爷却抬手止住了里正,语气依旧温和:“姑娘多虑了。盐运使的身份特殊,不便抛头露面。再者,太医院的药方治了他的病,为何还要找你?”他忽然压低声音,“何况…有些病,太医院的御医未必敢治。”

白芷心中一凛。她想起赵天佑说过的“人祸”,想起隔离营里那些死状诡异、身上有奇怪斑块的尸体。难道盐运使的病,和这瘟疫有关?

“陈师爷,”她直视着他,“我若去了州府,这儿的病人怎么办?”

“我保证,”陈师爷指了指里正,“里正会亲自照看。每日三餐、药材、汤水,一样不会少。”他又摸出块碎银,放在白芷脚边,“这是定金。若姑娘治好了盐运使,另有重谢。”

碎银在泥地上滚了两圈,撞在白芷的鞋尖上。她低头看着那块银子,又抬头看向陈师爷。阳光透过竹篱笆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看起来格外陌生。

“姑娘,”陈师爷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在这蓉州城,想活命,就得听安排。尤其是…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白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囊上的布扣。她想起昨夜那个神秘人递来的药箱,想起里正突然“恩准”她行医时的诡异笑容,想起陈师爷提到的“不该碰的东西”——或许是指四海商行的线索,或许是指这瘟疫背后的真相。

营地里传来一声咳嗽。那个刚被救醒的少年正攥着她的衣角,小脸煞白:“姐姐,我娘又咳血了…”

白芷猛地回神。她弯腰抱起少年,对陈师爷说:“我去看看病人。”说完便转身走向草棚,没有再看陈师爷一眼。

陈师爷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捡起地上的碎银,放进袖中,对里正使了个眼色:“走,去看看盐运使。”

里正愣了愣,连忙跟上。经过白芷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白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师爷的面子,不是谁都能驳的。”

白芷没有回答。她走进草棚,少年娘亲正攥着儿子的衣角哭:“姑娘,我家柱子又咳血了…你快看看…”

白芷放下少年,搭上柱子娘亲的手腕。脉象浮数而急,舌苔焦黑——和盐运使的症状,竟有几分相似。

她忽然想起陈师爷的话:“有些病,太医院的御医未必敢治。”

原来,他们不是不敢治,是不敢碰。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白芷抬头,看见陈师爷正站在草棚门口,手里端着个茶盏,笑容温和:“姑娘,喝口茶再忙吧。”

茶盏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却让白芷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