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跪在地上的林烽，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他听到了什么？
监听设备？
安装在影佐龙一的办公室、卧室、车里？
让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被陈默听得清清楚楚？
林烽感觉自己的听觉，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或者，是影佐龙一的脑子，被刚才那口血，彻底冲垮了。
站在门口的副官，那张常年保持着严肃的脸上，表情已经完全龟裂。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的眼神，充满了，世界观崩塌后的，茫然和呆滞。
监听……课长自己？
这是什么，最新潮的，自杀方式吗？
“还愣着干什么！”
影佐龙一猛地回头，对着那名已经石化的副官，发出一声暴喝！
“哈……哈依！”
副官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个激灵，身体绷得笔直。
“立刻去办！”
“如果技术部的人，敢泄露半个字……”
影佐龙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血光。
“让他们，全家，都为帝国，尽忠。”
“哈依！”
副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猛地一个顿首，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影佐-龙一和林烽。
影佐龙一，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林烽的身上。
“林君。”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冰冷。
“哈依！”
林烽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冲破胸膛的，极致的，兴奋！
他赢了。
一场，用他和神机的性命，做赌注的，惊天豪赌。
他，赢麻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影子。”
影佐龙一俯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有监听到的录音，所有收集到的文件，都必须，先经过你的手。”
“整理，归档，然后，再交给陈默。”
“他看的每一个字，听到的每一个音节，都必须，是你给他的。”
影佐龙一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同时，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你也要，一字不漏地，向我汇报。”
“你是他们之间的，过滤器。”
“也是我，插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烽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
明白！
他太明白了！
影佐龙一，这个自负到骨子里的男人，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他看似疯狂，把自己的全部隐私，都摊开。
但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让林烽，成为这个信息的“中转站”。
一方面，是为了通过林烽，去控制信息的流向。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林烽和陈默，这两个他眼中的“怪物”，互相牵制，互相监视。
他以为，他依旧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
他亲手，将一枚，可以随时引爆他整个棋盘的，核弹的起爆器。
交到了，他最看不起的，那只“走狗”的手里！
“明……明白！”
林烽的脸上，是“惶恐”与“受宠若惊”交织的狂喜。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几乎破了音！
“请课长放心！林烽，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当好您的……影子！”
“很好。”
影佐龙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某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去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去告诉你的那个‘神’。”
“他的‘研究’，可以开始了。”
“哈依！”
林烽如蒙大赦，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才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一步一步，退出了办公室。
当那扇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的瞬间。
林烽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压抑了许久的，浊气。
他的后背，早已湿透。
他的双腿，还在微微发软。
但他的眼中，却亮起了，从未有过的，璀璨的光芒。
他成功了。
他用一个，匪夷所思的骗局，将影佐龙一，这个上海滩的魔王，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今天开始。
影佐龙一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密谋，每一个电话……
都将，通过他，变成幽灵小队，最精准的，情报！
他，林烽，将成为影佐龙一的，第二个大脑！
不。
是太上皇！
……
情报技术部，特级实验室。
当林烽推开门，再次走进去的时候。
实验室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得可怕。
那些研究员，还是像一群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而陈默。
依旧，雷打不动地，站在那台电子显微镜前。
他似乎，已经结束了对瓷片的研究。
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那张，他亲手写下的，任命书。
他将任命书，放在了载物台上。
正俯着身子，对着目镜，看得津津有味。
林烽的眼角，又开始抽搐。
他走上前去。
“陈默先生。”
这一次，陈默的反应，快了一些。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向林烽。
“办好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
林烽的内心，一阵无语。
大哥。
你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
我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啊！
你就不能，给点，属于正常人的反应吗？
“办……办好了。”
林烽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课长……他……他答应了。”
“嗯。”
陈默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效率很高。”
他评价道。
“……”
林烽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要内伤了。
“课长……他……他还说……”
林烽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后怕的，复杂的表情。
“为了让您的研究，更加……完美。”
“他……他下令，在他的办公室、卧室和车里，安装……监听设备。”
林烽死死地，盯着陈默的脸。
他期待着。
他期待着，能从这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哪怕是，零点零一秒的，震惊。
然而。
他再一次，失望了。
陈默只是，平静地听完。
然后，扶了扶眼镜。
“很好。”
他用他那古板的，认真的语气，再次评价道。
“这会大大提高，数据采集的，实时性和准确性。”
“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中间环节。”
林-烽，彻底，没脾气了。
他放弃了，任何与这个疯子，进行正常交流的，企图。
就在这时。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名穿着帝国技术部制服的工程师，抬着几个，沉重的，银色金属箱，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和恐惧的表情。
领头的那名工程师，走到林烽面前，猛地一个鞠躬。
“林顾问！”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课长命令我们，将这些，送过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那几个箱子。
“这……这里面是……是课长上任以来，签署过的，所有文件的，部分手稿复印件。”
“以及……他过去三年的，私人信件，和……作息记录。”
工程师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另外……监听设备，已经开始安装了。”
“这是，第一批录音样本。”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的，录音带。
用双手，呈递给了，林烽。
林烽看着那盘小小的录音带。
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知道。
这里面，记录着的是影佐龙一的，灵魂。
而他，林烽。
从这一刻起，成为了那个，可以随意拿捏他灵魂的人。
他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盘录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