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的眼中也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组长，这下……”
“我们就可以在汉东放开手脚干了！”
楚风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关掉文件，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文件已经下达。”
“这意味着我们的责任更重了。”
“之前的行动，只是外科手术，切掉最明显的肿瘤。”
“接下来的整顿，是全身化疗，要清除掉渗透进骨子里的每一个癌细胞。”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都明白了吗？”
“明白！”
整齐划一的回应，在指挥中心里回荡。
楚风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苍龙。
“把这两份文件，打印出来。”
“一份，送到高育良面前，让他好好学习学习中央精神。”
“另一份，派人立刻送去省委，亲手交给沙瑞金书记。”
楚风特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
苍龙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是，组长。”
“我亲自去办。”
他转身快步离去。
楚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走吧。”
“去会会我们的赵公子。”
“希望他比他那位‘育良书记’，更识时务一些。”
……
招待所的另一间审讯室。
赵瑞龙像一滩烂泥，瘫在椅子上。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又冰冷。
自从在走廊里看到高育良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高育良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被抓了多久了？
都跟专案组说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不敢想下去。
只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
那个在汉东能为他摆平一切的男人倒了。
而且倒得无声无息，被楚风直接从省纪委手里提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楚风的能量，已经大到了可以无视汉东省委的地步。
连沙瑞金都奈何不了他。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赵瑞龙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甚至开始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跑来汉东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一直待在京城，待在父亲的羽翼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就在他胡思乱想，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候。
审讯室的门开了。
楚风走了进来。
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一个人，拉开椅子，坐在了赵瑞龙的对面。
没有刺眼的台灯，没有冰冷的手铐。
楚风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像是来和一个老朋友喝茶聊天。
可这种平静，带给赵瑞龙的压力，却比任何酷刑都更加巨大。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鹰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公子。”
楚风终于开口，打破了死寂。
“在汉东玩得还开心吗？”
赵瑞龙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风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月亮湖的项目不错，风景秀丽，可惜，填湖盖别墅，把好好的风水都给破坏了。”
“还有山水集团，这些年没少在汉东捞钱吧？”
“听说你还喜欢玩狙击枪，拿活人当靶子？”
楚风每说一句，赵瑞龙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情都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楚风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瑞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楚风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
“不想干什么。”
“就是想跟你聊聊。”
“聊聊你，聊聊你的生意，再聊聊……你的父亲，赵立春同志。”
“我爸？”
赵瑞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他猛地从椅子上挺直了身体，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敢动我爸？”
“我告诉你，我爸是……”
“前任省委书记，现在身居高位。”
楚风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
他看着赵瑞龙，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赵瑞龙，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指望他能保你？”
楚风端起水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信不信，现在你父亲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你胡说！”
赵瑞龙激动地咆哮。
“我爸最疼我了！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楚风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
“救你？”
“拿什么救？”
“用赵家在汉东埋下的那些雷吗？”
楚风站起身，缓缓走到赵瑞龙身边。
他弯下腰，凑到赵瑞龙的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我问你几个问题。”
“祁同伟为什么要杀陈海？”
“高育良为什么要把月亮湖项目批给你？”
轰！
赵瑞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风说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炸得粉碎。
这些都是赵家最深的秘密。
是绝对不能见光的罪恶。
楚风竟然全都知道！
“你……你……”
赵瑞龙指着楚风，身体剧烈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现在终于明白。
楚风不是在吓唬他。
是真的掌握了足以将整个赵家送进地狱的证据！
“现在，还觉得你父亲能救你吗？”
楚风直起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赵瑞龙，你是个聪明人。”
“你应该清楚，弃车保帅的道理。”
“你现在就是那枚要被舍弃的‘车’。”
赵瑞龙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视为护身符的父亲，在楚风面前，仿佛都成了笑话。
不。
不会的。
父亲不会放弃我的。
二姐也不会。
他们一定在想办法。
一定在外面活动关系。
只要我咬死不开口，他们就还有机会。
一丝侥幸心理如同野草般从赵瑞龙的心底滋生出来。
他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怨毒和恐惧的眼神看着楚风。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那些，都跟我没关系。”
“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看到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楚风并不意外。
对付这种从小被惯坏的衙内，必须用最直接的方式，碾碎他所有的幻想。
楚风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打了个手势。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苍龙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苍龙将平板电脑放在赵瑞龙面前的桌子上，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昏暗。
地点似乎是一个审讯室。
镜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镜头。
是高育良！
赵瑞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频里的高育良。
虽然面容憔悴，但思路清晰。
他正在交代问题。
“……关于赵瑞龙的山水集团，其实就是一个洗钱的工具。”
“他利用其父赵立春的影响力，在汉东大搞权钱交易。”
“京州的月亮湖项目，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当时是我亲自批示的，绕过了所有的正常程序。”
“作为回报，赵瑞龙通过他在港岛的公司，给了我一大笔钱。”
“证据，就在……”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赵瑞龙呆呆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高育良……
他竟然什么都招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老狐狸！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赵家对他那么好，把他从一个大学教授，一路提拔到省委副书记的高位。
现在大难临头，他竟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