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抬眸，眼底的淡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坚定的锐利，语气掷地有声：“不怎么样。我成立众康，首要目的是治病救人，赚钱不过是其次。若是把配方卖给你，你把药价抬到天价，那些等着救命的穷人，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等死？所以，我绝不会卖。”
林秋铭眉头一蹙，显然没料到他如此决绝，沉吟片刻后补充道：“你是觉得价格低了？我可以再加码，8亿如何？这可是笔能让你少奋斗一辈子的巨款。”
“不卖。”林枫斩钉截铁，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别说8亿，你就是出再高的价，我也不会卖。”
林秋铭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盯着林枫执拗的模样，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只觉得被当众拂了面子，像是受到了羞辱。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碗筷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我林秋铭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像今天这样好声好气求着别人！林总，你别给脸不要脸！”
“怎么？没达成目的，就开始威胁了？”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冷嗤，神色依旧镇定，丝毫没被他的怒火震慑。
“林总，做公司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赚钱？”林秋铭强压怒火，试图用利益说服他，“你何必这么执拗？现在卖给我，既能一次性变现，又能赚得盆满钵满，你管那些穷人死活干嘛？他们用不用得起药，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我已经说过，治病救人是我创办众康的初衷。”林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语气冷淡，“林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说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枫哥！”顾锦州见状，急忙起身喊住他，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林枫的胳膊劝和，“枫哥，林董的诚意摆在这儿，你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真没必要闹僵，对谁都没好处。”
“不必了，我意已决，没什么好谈的。”林枫轻轻抽回胳膊，脚步未停。
顾锦州急了，凑到他耳根压低声音：“枫哥，你听我一句劝！林董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硬抗没用的！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交出配方，到时候可就没这个价了，得不偿失啊！”
林枫懒得再听他絮叨，径直往外走去，背影决绝。
“林总，我劝你识时务！”林秋铭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警告，“别以为上面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横着走！”
林枫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霜：“我也劝林董一句，做人留点良心。别以为自己钱多，就不把穷人的命当回事。”说完，不再理会身后的叫嚣，潇洒离去，不给他们任何再纠缠的机会。
“嘭——”
一声巨响，林秋铭猛地抓起桌上的xo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四溅，破碎的玻璃渣散了一地，他胸口剧烈起伏，怒骂道：“妈的！敢不给老子面子，找死！”
顾锦州急忙上前安抚，递上纸巾：“林董，消消气，犯不着跟他动怒！说不定过两天他想通了，就主动过来服软了。”
林薇薇站在一旁，看着林枫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嘀咕：“想不到这贱种还挺有骨气。”
在她的认知里，见过父亲的人，哪个不是低眉顺眼、卑躬屈膝地主动示好？可这个林枫，不仅丝毫不怕父亲的威压，甚至还敢反唇相讥，反客为主。“强，够强。”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悄然种下，生根发芽。
反观身旁的顾锦州，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堂堂顾家大少，为了一点生意，竟对着她父亲如此低眉顺眼地牵线搭桥。曾经在校园里那种霸气张扬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崩塌。她没有责怪顾锦州，理解他的身不由己，可那份对“高大上”男子的憧憬，终究是碎了。
林秋铭喝了几口凉茶，总算平复了些许怒气。他转头对林薇薇说：“微微，你跟顾少先回去吧。”
“爸，你不一起走吗？”林薇薇有些疑惑。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走。”
两人顺从地离开了酒店，司机按照林薇薇的吩咐，把车开到了顾家公馆。林薇薇提出要送顾锦州进去，他也没拒绝。
车厢里一片沉默，林薇薇心里莫名有些抵触，为了缓解尴尬，她率先开口：“你现在，真的和秦雨桐分了？”
“嗯。”顾锦州淡淡应了一声。
“不后悔？”
“既然做了决定，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不是吗？”
林薇薇顿了顿，又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劝林枫，接受我父亲的要求？”
“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顾锦州解释道，“更何况，卖了股权他又不吃亏，何必非要得罪林董？完全没必要啊。”
“说的也是，那林枫确实太固执了。”林薇薇附和着，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
“也不能这么说。”顾锦州倒是公允，“枫哥人其实不错，就是出发点和我们不一样。比如当初分配众康股权，他本来能拿四成，却因为秦雨桐父亲的嘱托，主动让出一成给了秦雨桐，够仗义了。”
“听说他是白手起家的？”林薇薇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急切的好奇。
“是啊。”顾锦州点点头，回忆道，“我听栀夏姐说过，林枫最惨的时候，妻子出轨，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被人追着躲。有一次他把韩丽姐的老公打伤了，没钱赔偿，最后还是他前妻主动提出‘肉偿’，才换来了对方的谅解。”
“这么惨？那他后来怎么翻身白手起家的？”林薇薇追问着，眼神里满是探究。
顾锦州察觉到她的反常，纳闷地看了她一眼：“林薇薇，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好奇林枫的过往了？”
“就……随便聊聊天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很正常吧？”林薇薇有些慌乱，急忙找了个借口掩饰，“我肯定恨他啊！他当初打了我两个巴掌，我恨不得他去死！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他，以后报仇才不吃亏！”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顾家公馆门口。
“进来坐坐？”顾锦州邀请道。
“不了，今天太晚了，下次吧。”林薇薇果断拒绝，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曾经用了各种办法都不能赢得顾锦州的好感，如今顾锦州接受了，她却没了以前的急切。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报个平安。”顾锦州客套了一句，也没强求，推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