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买菜去了。严清与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将纸条放回床头柜,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水都已经凉了。
本想给周淮起疏导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严清与看向窗外,外面亮堂堂的,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严清与拿起光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快傍晚了,自己睡了大半天,真是难得的舒畅。严清与有些惊讶自己能睡那么久,但在地下城几乎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这样的情况发生也很正常。
周淮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竟然没有叫自己起床。睡了一天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严清与想着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卫生间洗漱,待会去问问陈泽风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这大概是他在一切事情结束前最后一次休息了。
严清与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了餐厅。餐桌上摆着早餐,应该是周淮起给自己准备的。
周淮起还挺按规矩来了,一天的第一顿饭一定是早饭。
他在餐桌前坐下,手摸上餐盘却发现食物已经凉透了。他没太在意,端着碗走到了厨房,打开微波炉想要再热一热,就看见微波炉里放着一杯牛奶。
严清与小心翼翼地想把杯子拿出来碰到把手的时候发现杯子边一点热度都没有,早就冷了。
看来周淮起出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严清与取出牛奶放在了一边,把早餐放了进去,一边等待一边看向窗外。
夕阳已经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严清与盯着微波炉转盘上缓缓旋转的餐盘,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们不在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冰箱里一点菜都没有,如果是要买菜做饭的话应该得早上去的。超市离宿舍不远,去一趟恐怕半个小时就能回来,牛奶怎么会凉成这个样子?
严清与快步走出厨房,拿起放在床头的光脑。他点开与周淮起的通讯界面,有十多条消息,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天早上九点:对了!忘记说了,给你热了牛奶在微波炉,醒了记得喝
从那之后,整整8个小时,周淮起再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这太反常了。
严清与的心脏猛地一沉。周淮起是个下楼倒垃圾都报备,十分钟不见人就要发一百条想你的人,怎么可能七个小时音讯全无?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光脑丢了,要么有事情。
严清与立刻拨通周淮起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严清与的手指有些发凉。他转而拨通林漱的通讯:“林漱,周淮起今天去找过你吗?”
“没有。”林漱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不是在陪你休息吗?”
“他早上出门买菜,到现在都没回来,通讯也联系不上。”严清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小泥巴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一切正常,他一直在房间里看书。”林漱顿了顿,“需要我去帮你找找周淮起吗?”
“先不用,我再确认一下。”严清与挂断通讯。
和周淮起最亲近的朋友那肯定就是姜泽俞和阮闲了,也许他们知道周淮起是去找他们了。
严清与拨通了阮闲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阮闲的声音带着些许嘈杂的背景音传来:“清与?怎么了?”
“阮闲,周淮起今天有联系过你吗?”严清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淮起?没有啊。”阮闲的语气变得疑惑,“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我跟泽俞今天刚回中枢城,看到街上很乱,中枢城现在什么情况?”
严清与肩膀夹着手机贴着耳朵,喝了一口牛奶,一边找外套一边说;“d9研究所塌了,跑出来一些变异体,群众有些恐慌。”
“什么?”阮闲似乎有点震惊这个情况,“那你问周淮起是怎么回事?”
严清与一边穿鞋一边道:“他早上说去买菜,到现在都没回来,消息没回,电话也打不通。”
“会不会是光脑没电了还是……”阮闲问道。
“不会。”严清与笃定,他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没电他肯定会回来充,买菜不用那么久。我出门看看。”
“行,我跟阿俞也在这附近,我们也帮忙找找。”
挂断电话,严清与披上外套就匆匆出门,径直朝超市方向赶去。
边走边看周淮起发给自己的消息。
“我出门咯”
“出门一分钟,想你”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图片]”
“这个花坛的花开了,还挺好看”
严清与瞥了一眼路边,果然看到了周淮起拍照发来的花。
确实很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种的。
之后周淮起又发了很多张照片,严清与一路跟着照片,走到了超市附近。
消息就终止在最后一条消息,提醒自己喝牛奶。
严清与的心越来越慌乱,街道上散落着杂物,几处店铺的橱窗碎裂,明显发生过骚乱。
超市门口的景象最糟糕。大门破碎,商店里的货架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严清与拉住一个正在收拾的店员问道。
店员身心俱疲,瞥了一眼严清与说道:“早上有个哨兵突然暴走了!好吓人 。”
严清与的心猛地一紧:“那个哨兵长什么样子?”
“看着很年轻,黑色短发,”店员回忆道,“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眼睛都变成红色了……”
这完全就是周淮起。
“那他现在去哪里?”严清与语速很快。
店员被激动的严清与吓了一跳:“被,被带走了。”
“谁带走了?”
就在这时,严清与的光脑响起,是阮闲打来的。他立即接起,阮闲焦急的声音传来:“清与,我知道周淮起去哪了!今早超市有个哨兵暴走,被军方紧急带走了。论坛上都炸开了,有人拍了照片,那就是周淮起!”
严清与握紧光脑,指节发白重复地问店员:“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店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你们这些哨兵向导守卫什么的那么多,我哪知道谁是谁?”
“清与,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阮闲在电话里说道。
严清与压下自己的焦急对店员说道:“抱歉,他是我朋友,早上出门就失联了,我很担心。”
见严清与态度良好道歉迅速,店员也没多怪罪:“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他朋友是吗?”
严清与点点头:“是。”
“他好像落了光脑在这。”店员转身取出了周淮起的光脑,“你跟他壁纸上的人挺像的。”
周淮起的锁屏壁纸和是和自己的合影,严清与连忙表明身份:“我是他……订婚对象,我们正在申请结婚。”
店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既然你们关系那么近,就请麻烦你拿给他吧,不过光脑好像没电关机了。”
严清与接过光脑点了点头:“谢谢你。”
严清与按了按开关,屏幕闪烁了一下又按了下去,确实是没电了。
“那你有看到带走他的人穿什么衣服吗?”严清与一边打开自己的论坛一边问。
店员说:“跟你们哨兵的制服一样吧。”
他刚说完严清与的图片也加载出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照片距离有点远,只看得到周淮起和带走他的人的背影、看不清细节。
“这些人胸口有没有挂着一个太阳的标志?”严清与问。
店员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会:“没有吧,看着应该是塔里的教官,来了好几个才把他制服。”
塔里的教官?严清与的心微微放了回去,不是反抗军那就好。极有可能周淮起是被日常的巡查哨兵发现暴走,被强制带走关押。中枢塔里有一整套处置暴走哨兵的规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概知道周淮起在哪了。
“谢谢你。”严清与道了谢,刚要离开又被店员叫住。
“怎么了?”
店员指了指店里的一片狼藉:“这些都是他破坏的,赔偿……”
严清与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犹豫,直接把钱扫给了店员,余额几乎被掏空:“我帮他付。”
店员立马喜笑颜开。
严清与走出了超市,迎面碰上了阮闲和姜泽俞,两人似乎是飞速赶过来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周……周哥怎么样了?”姜泽俞大喘气。
“他被塔里的人带走了。”严清与道。
阮闲冷静分析:“他应该是被带到塔里的禁闭室了。”
严清与抿了抿唇就要往中枢塔的方向走一副马上就要去抢人的样子。
“等等!”阮闲连忙拉住他,“清与,你冷静点。淮起这次是在公共场所暴走,还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按照塔规是要被严肃处理的。你现在这样直接去要人,不但要不出来,说不定连你也会被一起关进去!”
姜泽俞也劝道:“是啊,周哥这次的行为已经构成严重违纪了。扰乱公共秩序、破坏公共财产,再加上哨兵暴走……按照《哨兵行为守则》第37条,被安抚下来后至少要被关半个月禁闭,接受强制心理评估。”
严清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没有要抢人。”
阮闲和姜泽俞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阮闲轻声问:“你有什么计划?”
严清与的目光变得锐利:“周淮起的精神领域虽然情况不怎么好,但绝对没有到要暴走的程度。昨天小泥巴给他喝了一杯带有怪味的水,和我们在地下城闻到的味道很像,绝对是他动了手脚。”
“小泥巴?”姜泽俞比划了一下,“就是只到我这里的小不点?”
严清与点点头:“我先去找陈泽风要水的检测报告,再去找小泥巴问个清楚。”
“如果周淮起是被人陷害才暴走的就不需要那15天的禁闭,也不需要写检讨。”阮闲明白了严清与的意思,“你需要你们两个的契合度报告吗?我去帮你取。”
严清与感激地看着阮闲:“谢谢。”
“没事,你跟周淮起都是我们的朋友,做点事应该的。”阮闲道。
姜泽俞拍了拍胸口:“放心交给我们吧!我们家阮阮可聪明了,待会就把手续需要的东西帮你处理好。”
阮闲点点头:“你放心去找线索吧,我们待会见。”
严清与沉着脸来到了私人医院。陈泽风坐在办公室,手边摆着检测报告。
“来了?”陈泽风推了推报告,“出来了,自己看。”
严清与拿起报告简单地略了一眼,但没有找到会促使哨兵暴走的成分,有些疑惑:“水没有问题?”
“看下一页。”陈泽风抬抬下巴。
严清与翻了一页,报告上赫然写着一些没见过的物质:“这是……”
“机器检测不出来,我这边也没有记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就是那些东西让周淮起变得不正常。”陈泽风道,他点开了一个视频,“这是我在论坛上找到的。”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严清与也有看到。
正常哨兵暴走的原因是精神力负载过高,导致对周边的一切都极为敏感,长时间处于这种极高的噪音以及强感知的情况中会感到狂躁暴躁,再严重一些就会失去控制,开始无意识地破坏,用这种方式来抒发痛苦。
但视频里的周淮起明显不同。他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更像是被什么操控着,而非单纯的情绪失控。
他上一次暴走的战绩是毁坏了一个训练场,如果真是暴走的超市那块估计已经化为平地了。
“看到了吗?”陈泽风暂停视频,“他的暴走模式很反常。普通哨兵暴走时会表现出极度的愤怒或痛苦有的还会有自残倾向。但周淮起表情很冷静。”
严清与的心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他被人控制了?”
“极有可能。”陈泽风指着报告上的未知物质,“这些成分我从未见过,但它们能与精神力产生强烈反应。我怀疑,这是一种新型的精神控制药物。”
严清与握紧拳头:“小泥巴……”
“研究所那些实验体你说他们对严平隋有极高的服从性,很有可能也是使用了这种药物。”陈泽风站起身,“我打算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