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月光透着股诡异的淡紫,洒在沙枣林的新苗上,像蒙上了层薄霜。
念念蹲在苗前,指尖抚过刚抽出的嫩枝。那缕从魂核碎片里钻出来的暗紫气息,此刻正顺着根须往上爬,在枝干上织出些极细的纹路——与逆织者戈的魂丝纹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像用淡墨描上去的。
“还在蔓延。”阿星的星图悬在新苗上方,星轨上的光纹忽明忽暗,“这气息能吸收沙枣林的生机,刚才我试着用星图净化,反而被它缠上了。”他举起手腕,那里有圈淡紫色的印记,正随着呼吸微微跳动。
阿绿的情丝缠着颗饱满的沙枣,绿芒顺着果柄注入新苗,可那些逆纹像活的般,避开绿芒往花苞里钻:“太奶奶留下的沙枣精元只能暂时拦住它,根本杀不死。念念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念念的双生魂丝轻轻搭上嫩枝,金紫两色顺着枝干游走,触到逆纹时,竟产生种熟悉的悸动——那感觉和当初戈的魂丝侵入她体内时一模一样,只是更隐蔽,更……贪婪。
“是归原之力的残响。”阿念太奶奶的声音在她魂核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旧神魂核的‘归原’,本是让双生种回归平衡的力量,可被噬性污染后,就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毒。它缠上新苗,是想借双生种的根,彻底觉醒。”
话音刚落,新苗突然剧烈摇晃,花苞“啪”地绽开,露出里面的花蕊——本该是金紫双色的花蕊,此刻竟有一半变成了暗紫色,上面的逆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
“它在催熟花苞!”阿绿惊呼,情丝猛地收紧,想将暗紫气息拽出来,可那气息像生了根,越拽反而缠得越紧,连阿绿的情丝上都开始浮现逆纹,“不好!它在往我身上爬!”
念念立刻用双生魂丝缠住阿绿的手腕,金紫两色形成道屏障,将逆纹拦在寸许之外:“别硬来!这气息能顺着织痕游走,你越用力,它跑得越快。”
她看向新苗的根须,那里的暗紫气息最浓郁,正顺着土壤往百年老树根的方向蔓延。而老树根里,藏着青衫女子化作的金色种子——若是被暗紫气息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找到它的源头。”念念的双生魂丝突然扎进土壤,金紫两色顺着根须逆流而上,“阿星,用星图定位暗紫气息的流向,阿绿,守住老树根,千万别让气息靠近金色种子!”
阿星立刻展开星图,星轨在地面上织出张巨网,网眼的光纹接触到暗紫气息时,会发出微弱的红光:“它在往东北方向走!那里是……归墟烽燧的遗址!”
念念的心猛地一沉。归墟烽燧下埋着旧神骸的残肢,还有混沌母液,若是暗紫气息与那些东西结合,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双生魂丝加速深入土壤,突然在一片坚硬的岩层下停住——暗紫气息在这里汇聚成一团,正包裹着块指甲盖大的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起源之始的旧神魂核一模一样!
“找到了!”念念的魂丝猛地收紧,想将碎片拽出来,可那团暗紫气息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针,顺着土壤缝隙往四面八方逃窜,其中最粗的一道,直奔归墟烽燧的方向!
“追!”念念立刻起身,双生魂丝在地面上织出条金紫光路,“不能让它跑到烽燧遗址!”
三人顺着光路狂奔,漠北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带着混沌母液的腥甜。越是靠近归墟烽燧,空气中的暗紫气息就越浓,连沙枣林的根系都开始变异——路边的新苗枝干扭曲,叶子变成了暗紫色,上面的逆纹像一张张细小的嘴,在风中无声地开合。
“它们在……呼吸?”阿绿的声音发颤,情丝不小心碰到一棵变异苗,叶片竟突然合拢,死死咬住情丝,逆纹顺着丝线下滑,瞬间爬了半尺!
“别碰它们!”念念的双生魂丝斩断那截情丝,金紫两色将逆纹烧成灰烬,“这些苗已经被污染,变成了暗紫气息的‘眼睛’。”
归墟烽燧的遗址终于出现在眼前。坍塌的青石板下,暗紫色的混沌母液正汩汩冒泡,而那道最粗的暗紫气息,正顺着裂缝往母液里钻,接触到母液的刹那,竟发出兴奋的嘶鸣,体积瞬间膨胀了三倍!
“它在吸收母液的能量!”阿星的星图突然指向烽燧深处,那里有块巨大的颅骨残骸,正是当初归墟烽燧下的旧神骸颅骨,“它想钻进旧神骸里!”
念念的双生魂丝突然暴涨,金紫两色在烽燧遗址上空织出个巨大的漏斗,将暗紫气息和混沌母液一起罩在里面:“阿星,用星图锁住颅骨!阿绿,撒沙枣精元,阻断它和母液的联系!”
阿星立刻照做,星图在颅骨周围织出层光网,阿绿则将最后的沙枣精元撒向漏斗,金红色的焰苗顺着漏斗内壁流下,逼得暗紫气息连连后退。
可就在这时,旧神骸的颅骨突然裂开道缝,里面飘出块暗金色的牌子——正是戈当年用来镇魂的“炎域镇魂牌”!牌子上的扭曲文字与暗紫气息产生共鸣,漏斗上的金紫纹路竟开始褪色!
“是戈留下的后手!”念念的双生魂丝剧烈震颤,“这牌子能引动旧神骸的噬性,强化暗紫气息!”
镇魂牌悬在漏斗中央,暗紫气息突然调转方向,扑向牌子,顺着上面的文字往上爬。每爬过一个字,气息就粗壮一分,颜色也从淡紫变成深紫,最后竟凝成只暗紫色的骨爪,与旧神骸的骨爪一模一样!
“归原……归原……”骨爪抓住镇魂牌,发出低沉的嘶吼,颅骨里的混沌母液开始沸腾,归墟烽燧的遗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坍塌的青石板自动归位,断裂的横梁重新接好,仿佛回到了坍塌前的模样!
“它在修复烽燧!”阿星的星图光网开始崩溃,“它想以烽燧为阵眼,引动所有被污染的沙枣苗,彻底觉醒归原之力!”
念念看着那只骨爪,突然想起魂核碎片上的字——“终焉之刻,双生归原”。她的双生魂丝不受控制地飞向骨爪,金紫两色与暗紫色产生强烈的共鸣,心口的金紫种子传来阵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骨爪突然转向她,指甲上的逆纹清晰可见,竟在半空中织出个熟悉的图案——沙枣花苞烙印,只是烙印的中心,刻着个“终”字。
“双生……归原……”骨爪的声音变得清晰,像无数个织者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终焉之刻……到了……”
它猛地掷出镇魂牌,牌子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暗紫流光,钻进周围所有被污染的沙枣苗里。那些苗突然疯狂生长,枝干交织成网,将归墟烽燧和沙枣林连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阵纹——阵纹的形状,与念念在终末境见到的逆转阵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全是暗紫色。
而在阵纹的中心,新苗的花苞彻底绽放,里面的花蕊竟化作个暗紫色的小人,眉眼与念念一模一样,正对着她缓缓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