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4 章 皇城血路
皇城那两扇朱红色的铜钉大门紧紧闭合着，像一张紧抿的巨嘴，隔绝了外城震天的喊杀声。
穆清风站在门前，青衫的下摆已经变成了暗紫色，那是鲜血干涸后的颜色。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厚背剑，剑刃上布满了细密的缺口，剑身因为长时间的高频震荡而变得滚烫，甚至在清晨的寒气中蒸腾出一缕淡淡的白烟。
他没有去推门，也没有寻找门缝。
他上前一步，左手按在冰冷的铜门上，右手提剑，剑尖抵住门缝正中的位置。
丹田内那股狂暴的异种真气瞬间奔涌而出，顺着手臂灌入剑身。
“嗡——”
那令人牙酸的低频震鸣声再次响起。
厚重的宫门开始极其细微地颤抖，门上的铜钉一颗接一颗地松动、掉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仅仅过了三息，门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断裂声——那是儿臂粗的门闩无法承受这种持续的震荡，从内部炸裂开来。
大门缓缓向内滑开。
门后并非空无一人。
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静静地站着百余人。这些人没有穿甲胄，也没人说话。
他们有的身着太监服饰，有的穿着宫女的长裙，还有的披着幽冥阁标志性的黑袍。
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峨眉刺、绣春刀、软鞭、甚至是只有指头长短的柳叶刀。
这是幽冥阁最后的底牌，也是冥尊豢养在深宫中用来保命的死士。
穆清风迈过高高的门槛，鞋底踩在门闩碎裂的木茬上，发出咔嚓的声响。
对面的一百多人没有像外面的士兵那样呐喊冲锋，他们只是在穆清风跨入门槛的那一瞬间，如同被惊动的蜂群，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杀意。
穆清风没有任何开场白，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脚下发力，地面的青石板瞬间龟裂，整个人不退反进，直接撞入了正前方的人群。
一名身穿紫袍的太监首当其冲，手中拂尘一甩，千万根银丝如同钢针般罩向穆清风的面门。
这拂尘把柄乃是精钢所铸，灌注内力后，那些银丝足以切金断玉。
穆清风手腕一翻，厚背剑横扫而出。
没有招式，没有花哨的变化，只有纯粹的速度和那股毁灭性的震荡之力。
剑身与拂尘相撞。
那名太监原本阴冷的脸上瞬间露出惊愕之色。
他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把拂尘，而是一条正在疯狂翻滚的怒龙。
那股怪异的震劲顺着银丝瞬间传导至手柄，再钻入虎口。
“啪！”
太监握着拂尘的右手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连带着半截小臂骨骼尽碎。
厚背剑去势不减，直接拍在他的胸口。
太监的胸膛像是一张薄纸般塌陷下去，后背的衣衫猛地炸裂，整个人如同破布袋一般倒飞而出，撞倒了身后的三名同伴。
穆清风看都没看一眼，身体借着挥剑的惯性向右侧滑步，避开了一柄无声刺来的短剑。
他左手探出，五指成爪，扣住了那名偷袭者的手腕。
内力吞吐。
偷袭者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剧痛，那是骨头被生生震碎的感觉。
还没等他惨叫出声，穆清风已经夺过了他手中的短剑，随手向后一掷。
“噗。”
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的宫女捂着喉咙倒了下去，那柄短剑直至没柄。
这里不是比武场，没有点到为止。穆清风很清楚，这些人的武功路数阴毒刁钻，每一个都不弱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若是在平时，他对付其中任何一个都要费些手脚，但现在，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每一次出剑，都必然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避过致命的锋芒。
他不再吝惜内力的消耗，将那股震荡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一名手持双钩的壮汉试图锁住穆清风的长剑，双钩刚刚搭上剑身，那股高频的震动就让精钢打造的护手钩发出悲鸣。
壮汉虎口崩裂，双钩脱手而飞。穆清风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壮汉的小腿反向折断，跪倒在地。
穆清风手中的剑锋划过一道圆弧，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在穆清风的脸上，他连擦都不擦，只是机械地迈步、挥剑、迈步、挥剑。
广场上的汉白玉地砖原本洁白无瑕，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断肢残臂散落一地，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穆清风的呼吸依旧平稳，只是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种高强度的震荡打法，对身体的负荷极大。
他能感觉到自己持剑的右臂肌肉正在轻微抽搐，经脉中那股异种真气也越发狂躁，撞击着他的血管壁，带来阵阵刺痛。
“这单生意，得找赵澈多要两成的汤药费。”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脚下却未停歇。
前方，一名身着绿袍的老者缩在一根盘龙柱后，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穆清风的背影。
这老者是幽冥阁的供奉长老，擅长用毒和暗器，号称“千手毒王”。
他看着穆清风一路杀过来，早已心惊胆战，但他知道若是此刻逃跑，冥尊定会让其生不如死。
眼见穆清风刚刚斩杀两名黑袍死士，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探出半个身子，袖口一抖。
三枚淬了剧毒的“透骨钉”无声无息地射向穆清风的后心。
与此同时，他张口一喷，一团绿色的毒雾朝着穆清风笼罩而去。
这种毒雾名为“销魂烟”，只要吸入一丝，便会全身麻痹，任人宰割。
穆清风正欲向前迈步，忽然觉得背后的空气流动有些异样。
常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根本没有回头。
他的左脚猛地跺地，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向左侧平移了半尺。
三枚透骨钉擦着他的右肋飞过，钉在了前方一名刚要冲上来的太监额头上。
那太监连哼都没哼一声，脸上瞬间泛起黑气，倒地毙命。
而在闪避的同时，穆清风手中的厚背剑已经在掌心旋转了半圈，变为反手持握。
他看都没看身后一眼，手臂肌肉暴起，反手便是一剑掷出。
这一剑，灌注了他十成的震荡之力。
后背剑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撕裂了那团绿色的毒雾。
剑身高速震动，将周围的空气都排斥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真空通道。
绿袍老者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哆！”
一声闷响。
厚背剑穿透了老者的胸膛，带着巨大的惯性，将他整个人向后带飞，重重地钉在了那根朱红色的盘龙柱上。
剑尾还在剧烈地颤动，发出“嗡嗡”的余音。
老者低头看着胸口那个恐怖的血洞，内脏已经被震成了肉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喷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穆清风此时已经屏住了呼吸，脚尖一点，身形拔高，跃过了那团正在扩散的毒雾。
他落在盘龙柱前，伸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噗嗤。”
剑身离体，老者的尸体软软地滑落下来，像是一滩烂泥。
穆清风甩了甩剑上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颗之前找赵澈要来的“百草丹”，也不管有没有用，直接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
广场的尽头，是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殿。
通往大殿的九十九级台阶上，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敌人。
只有零星几个还没断气的幽冥阁死士在血泊中抽搐、呻吟。
穆清风提着剑，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他的鞋底早已被鲜血浸透，每走一步，都会在洁白的玉阶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这串脚印从广场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触目惊心。
此时，天空中的乌云似乎被这一路的杀气冲散，一道阳光正好打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穆清风站在大殿紧闭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已经有些脏了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剑柄上的血污，防止手滑。
擦完后，他将手帕随手扔在地上，那手帕很快就被地上的血水浸透。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虽然上面已经满是血迹和破口，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拽平了衣角。
这里面，坐着这次生意最大的目标。
也是整个江湖最大的祸害。
穆清风没有选择像刚才那样震碎大门，那样太费力气，也太不礼貌。
他抬起腿，简单粗暴地一脚踹在了大门的正中心。
“砰！”
两扇雕着金龙的殿门轰然洞开，撞在两侧的墙壁上，激起一阵灰尘。
大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一股混合着檀香和血腥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穆清风跨过门槛，手中的厚背剑斜指地面，剑尖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滴在大殿的金砖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滴答”声。
他眯起眼睛，看向大殿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