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绝地反击凰飞天
北境落鹰峡惨败、靖王萧景珩身负重伤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京城。
官方战报语焉不详，只言遭遇埋伏，损失惨重，主帅失踪。但通过各种渠道泄露出的只言片语，却拼凑出一幅更加残酷的图景——靖王中箭落马，生死未卜，五万前锋几乎全军覆没。
“殿下……！”靖王府内，得到密报的沈清璃，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身形晃了晃，被身旁的隐鳞及时扶住。
那支撑着她的、名为“萧景珩”的擎天巨柱，仿佛在瞬间崩塌。心痛如绞，如同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个承诺以天下为聘的男人，那个在月下与她互诉衷肠的男人，难道真的……
不！不能倒！
沈清璃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痛楚和血腥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推开隐鳞，站直了身体，尽管脸色苍白如雪，但那双眸子里的光芒，却由最初的剧痛与涣散，迅速凝聚成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与冰冷。
他若真的遭遇不测，她更要替他守住这一切，更要让那些魑魅魍魉，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他若还活着……她必须为他扫清障碍，等他归来！
“隐鳞，”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我们掌握的，关于苏家走私资敌、构陷亲王的全部铁证，整理备好。还有，落鹰峡伏击，我军行军路线泄露，必是朝中有人与北狄里应外合，将我们怀疑二皇子一党与北狄勾结的线索，也一并整理，不必再留手！”
“温先生，”她转向通过密道前来的温子然，“联络所有还能联系的朝臣，明日大朝会，我要……敲登闻鼓，鸣冤上殿！”
温子然与隐鳞皆是一震。登闻鼓！非天大的冤屈不得敲响，响则直达天庭，但告状者亦需先受廷杖之刑！王妃这是要破釜沉舟，以身为饵，在天下人面前，与二皇子一派做最后的了断！
“王妃，您的身子……”温子然担忧道。
“无妨。”沈清璃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王爷……最后的机会。”皇帝因萧景珩“死讯”或许会有一丝愧疚和追查之心，这是她唯一能利用的时机。一旦错过，等二皇子彻底掌控局面，一切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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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
庄严而压抑的钟鼓声回荡在皇城上空，百官正依序步入金銮殿。突然，“咚！咚！咚！”沉重而急促的鼓声，如同惊雷，悍然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登闻鼓响！
满朝文武尽皆色变！高踞龙椅的皇帝，疲惫而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
“何人在外击鼓？”皇帝沉声问道。
殿前侍卫匆忙入内禀报：“启禀陛下，是……是靖王妃沈氏！”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靖王妃？她不是被禁足府中吗？竟然敢敲登闻鼓？！
“带上来！”皇帝目光闪烁，心中已有诸多猜测。
很快，两名侍卫将沈清璃带入殿中。她未着王妃品级大装，只一身素白孝服，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但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入这权力的中心。她手中捧着一个厚厚的锦盒。
按照律例，敲登闻鼓者，需先受廷杖二十。然而，看着她那身刺目的孝服，以及那双平静之下蕴含着滔天巨浪的眸子，执刑官一时竟有些迟疑。
“陛下，”沈清璃缓缓跪倒，声音清晰传遍大殿，“臣妾沈清璃，今日冒死敲响登闻鼓，非为自身冤屈，实为夫婿靖王萧景珩鸣不平，为我朝北境十万将士鸣不平，为我大周江山社稷，铲除奸佞！”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二皇子萧景琛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你有何冤情，有何证据，尽管道来。”皇帝看着台下跪着的女子，沉声道。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打开锦盒，取出最上面一叠账册与密信：
“臣妾首告，工部侍郎苏明远，及其背后苏家，多年来利用职务之便，与北狄商人勾结，走私铁器、药材、盐粮等战略物资，资敌牟利！此为往来账册副本与部分密信原件，请陛下御览！”她将证具高高举起。
立刻有太监接过，呈送御前。皇帝只翻看了几页，脸色便已铁青！上面时间、地点、物品、数量，甚至经手人，一应俱全，绝非伪造！
不等皇帝发作，沈清璃再次举起第二份证据：
“臣妾再告，苏家女苏浅月，勾结朝中御史，伪造臣妾与地方官员往来信件，构陷臣妾‘牝鸡司晨’，其目的，便是扰乱靖王殿下后方，助其同党在前线行事！”
“而前线！”沈清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落鹰峡之败，绝非偶然！我军奇袭路线乃最高机密，北狄何以能精准埋伏？必是朝中有人，与北狄‘鬼帅’慕容灼暗中勾结，泄露军机，意图置靖王于死地！”
她举起第三份证据，那是一份份暗线情报汇总与分析：“臣妾麾下‘璃网’，多方查证，发现兵部近期数次异常人事调动与粮草调度，皆指向二皇子殿下麾下官员！且有多条线索表明，二皇子府中幕僚，与北狄方面有过秘密接触！请陛下明察，彻查兵部，彻查二皇子府！”
一连串的指控，如同连环惊雷，在金銮殿上炸响！证据一件件抛出，从经济到政治，从后宫到前线，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直指二皇子萧景琛及其党羽通敌卖国、构陷忠良的核心！
百官彻底沸腾了！支持二皇子的官员面如土色，试图反驳却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中立的官员则被这大量的铁证所震撼，开始动摇。而一些原本就对二皇子不满或忠于皇帝的官员，则面露愤慨之色。
萧景琛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沈清璃在被禁足的情况下，竟然能拿出如此多、如此致命的证据！他强自镇定，出列厉声道：“父皇！沈氏一派胡言！这些所谓证据，皆可伪造！她这是因七弟战死而失心疯，胡乱攀咬！儿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是否伪造，一查便知！”沈清璃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陛下，苏家罪证确凿！兵部调动记录皆有存档可查！至于二皇子是否通敌，只需陛下下令，搜查二皇子府及相关官员府邸，查阅其所有往来文书账目，真相自可大白！”
皇帝看着台下争锋相对的两人，又翻看着御案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脸色变幻不定。苏家罪证怕是确凿，老二……难道真的如此大胆？
就在皇帝犹豫，局面即将向沈清璃倾斜，一场彻底的清查似乎不可避免之时——
殿外突然传来通传：“陛下！北境参军，顾晏舟顾将军殿外求见！”
顾晏舟？！
他不是重伤失踪了吗？他怎么回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清璃！她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宣！”皇帝也是满心疑惑。
很快，一身风尘仆仆、脸色依旧带着病态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甚至带着某种悲愤的顾晏舟，大步走入殿中。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沈清璃，直接向御座行礼：
“臣，顾晏舟，参见陛下！臣冒死从北境突围回京，有十万火急军情，并……有关靖王的重要证据，需当面呈报陛下！”
“讲！”皇帝预感到了什么，声音低沉。
顾晏舟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双手高举，声音带着沉痛与决绝：
“臣在北境遭伏，侥幸逃生后，暗中调查，发现靖王萧景珩，早已与慕容灼暗中往来！落鹰峡之败，并非军机泄露，而是靖王……拥兵自重，勾结敌寇，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意图借此消耗朝廷兵力，并嫁祸二皇子殿下！此乃臣截获的，靖王与慕容灼往来密信原件！信中明确提及篡位之谋！请陛下过目！”
靖王萧景珩，拥兵自重，勾结慕容灼，意图谋反？！
这比之前所有的指控加起来，还要石破天惊！整个金銮殿，瞬间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沈清璃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晏舟，看向那个曾被萧景珩拼死救回的男人！他手中那封所谓的“密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了她，也刺向了生死不明的萧景珩！
皇帝一把夺过太监呈上的密信，飞快地阅读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终化为一片雷霆震怒前的可怕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