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地下的圣殿已不复存在。
无穷无尽的岩石、钢筋与泥土，在主教真身降临时被伟力撕碎，又在最终对决中被恐怖的能量洪流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
此刻，这空洞的中心，能量的风暴仍在肆虐。
空间裂缝如蛛网般密布，秩序与混乱的法则碎片狂乱交织，形成一片足以瞬间撕碎任何神只的死亡绝域。
余九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这片绝域的中央。
他怀中抱着陷入沉睡的魅姬，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瑰宝。
那双一半暗金、一半混沌的魔瞳，漠然地扫过周围足以毁灭一个国度的能量风暴。
他甚至没有动。
只是一个念头。
一个清晰的“定义”。
【静止】。
嗡——
仿佛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狂暴到足以扭曲光线的能量风暴，那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空间裂缝，那奔腾不休的法则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个刹那，诡异地凝固了。
时间与空间，能量与物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被赋予了全新的“规则”。
这就是【魔王御座】。
不是去对抗，不是去毁灭。
而是去定义。
他，就是真理。
……
距离圣殿废墟三十公里外，一处伪装成气象观测站的隐秘据点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上帝……那是什么……”
一名金发碧眼的年轻技术员，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瞬间从爆表红色归于平寂的能量读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在他的面前，十几块高精度屏幕上，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变成了无法解读的雪花。
就在刚才，他们还清晰地目睹了那场宛如神话降临的终极对决。
纯白光芒的“神”，与黑红交织的“魔”。
最后，“魔”赢了。
然后，他们布设在战场周围的所有高维探测器，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信号。
“报告队长！‘上帝之眼’三号卫星失联！最后传回的画面……是一片空白！”
“四号、七号卫星同样失联！”
“‘赫尔墨斯’超光速通讯阵列……被不明信息流冲垮了！”
一声声绝望的报告，敲打在指挥官的心头。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如岩石的中年男人，从指挥席上猛地站起。
他叫康纳，cIA“神性观察与清除部”（代号：天堂之手）的王牌指挥官，一生都在与各种超自然现象打交道，双手沾满了“异类”的鲜血。
“启动‘圣钉’。”
康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强行压下了周围所有人的恐慌。
“队长，‘圣钉’是最高级别的反神性武器，我们没有获得总部的授权……”副官脸色煞白地提醒。
“等授权，整个瑞士都会从地图上消失！”
康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走到一处被厚重合金保护的控制台前，用自己的虹膜、指纹和声纹，接连解开了三道生物锁。
嗡——
据点最深处，一根长约三米，通体由未知银白色金属打造，表面篆刻着复杂蓝色纹路的巨大“钉子”，缓缓从地面升起。
它的周围，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这是人类科技的最高结晶，专门用于锁定并湮灭“神性”存在的概念武器。
它的原理并非攻击，而是向目标区域注入海量的“无意义”信息，强行“稀释”对方的存在概念，直至其彻底回归于无。
“目标锁定……能量核心……那个抱着女人的魔鬼……”
康纳死死盯着主屏幕上唯一还能勉强显示的、一个模糊的红外人形轮廓，亲自操作着瞄准系统。
“锁定完成！”
“准备……”
就在他即将按下发射按钮的瞬间。
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据点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无趣的玩具。”
康纳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根蓄势待发的“圣钉”。
咔……咔嚓……
那根由人类最高智慧结晶铸就、足以“弑神”的终极武器，表面那些精密的蓝色纹路开始暗淡、剥落。
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开始像生锈了亿万年的凡铁一样，片片碎裂，化作一地毫无价值的铁屑。
在余九的意志下，它被重新“定义”了。
【定义：一堆废铁】。
“啊——！！！”
亲眼目睹这一幕，那名年轻的技术员第一个精神崩溃了。
他的信仰，他所信赖的科学与技术，在这一刻被碾碎得连粉末都不剩。
他尖叫着，拔出腰间的手枪，不是对准自己，而是朝着空气，朝着那个无形的声音来源，疯狂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在空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更多的特工陷入了癫狂。
他们是精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但他们所有的训练和经验，都是建立在可被理解的物理规则之上。
而现在，规则本身，在他们面前崩塌了。
他们有的用战术匕首剖开自己的胸膛，有的拉响了身上的高爆手雷，有的则像野兽一样用头颅撞击着合金墙壁……
用最决绝的方式，向那个未知的、伟大的、不可名状的存在，发起了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最无意义的一次冲锋。
康纳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没有崩溃，只是死死地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他终于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需要用武器去战胜的“敌人”。
而是一种……现象。
一种……法则。
就像人无法对抗“衰老”，无法战胜“死亡”一样。
余九抱着魅姬，从那片凝固的废墟中缓缓升起。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地下的据点一眼。
他只是感觉到了几只蝼蚁在聒噪。
于是，他轻声宣告。
“你们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话音落下。
三十公里外。
隐秘的据点内，所有陷入疯狂的自杀式攻击，戛然而止。
指挥官康纳，技术员，副官……整整十二名“天堂之手”的精英成员，连同他们身上所有的装备，连同这个耗资数百亿打造的秘密基地，连同那堆刚刚被定义为“废铁”的残骸……
都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开始“褪色”。
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
他们的声音归于虚无。
最后，像从未被画上画布的草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现实这张画纸上，彻底擦除。
没有爆炸，没有湮灭。
什么都没有留下。
仿佛从一开始，这里就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阿尔卑斯山麓。
……
弗吉尼亚，cIA总部。
一间最高保密等级的指挥中心内。
一名负责监控欧洲超自然信号的将军，正端着咖啡，皱眉看着面前一片雪花的屏幕。
“怎么回事？‘天堂之手’的信号呢？”他问向旁边的下属。
“报告将军，什么‘天堂之手’？”
那名下属一脸茫然，“我们的编制里，好像……没有这个部门？”
将军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奇怪……或许是我记错了。给我接通气象部门，问问瑞士那边是不是有太阳风暴。”
记忆，被同步篡改了。
存在，被彻底抹消了。
这就是【魔王御座】的霸道。
不是毁灭，而是“修正”。
修正这个世界，让“错误”不曾发生。
余九低头，凝视着怀中沉睡的魅姬。
在【魔王御座】的感知下，他能“看”到，她那早已耗尽的本源深处，还残留着一缕比星辰还要微弱的真灵之火。
而这缕火苗，正与自己体内那新生的【混乱源头】和【秩序法则】，产生着一种奇妙的、跨越生死的共鸣。
她……还有救。
不，她必须被救活。
然后，被自己彻底征服，占有。
正当余九准备带着魅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时。
一股比主教的“秩序神国”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磅礴的意志，毫无征兆地从脚下这颗星球的最深处苏醒。
它无视了空间，无视了余九周身那黑白二色交织的绝对领域。
精准地，锁定了这个新生的，不属于此世任何规则的“异常”。
一个由亿万生灵意志汇聚而成，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浩瀚声音，直接在余九的灵魂深处响起。
“外来者。”
“归还‘秩序’。”
“或被世界……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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