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眼神四处观察:“兄弟,这说话不方便,咱去那边说?”随后扬起头往远处抬了抬。
常培宝现在万分纠结,思前想后,他仍是没说话,但身体已经帮他做出了判断。
俩人挪到路边的树底下,森哥冻得瑟瑟发抖:“兄弟,你看我这浑身就一条裤衩,而且被绑得骨头都快断了,你先把绳子松了呗?这跟前就是派出所,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绝对不敢跟你玩头脑!而且我有钱,咱一会去个地方,把钱分了!”
常培宝看着他一脸无辜,又加上金钱诱惑,还真伸手解开了绳子。
森哥活动着发麻的胳膊腿,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冲常培宝勾手:“兄弟,跟我来,带你去我的窝。”
事已至此,常培宝也只能跟着他走,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瞅着远处派出所微弱的亮光,心里始终还是有点犹豫。可事到如今,难道退回去自首?他不敢。只能闭了闭眼,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俩人绕来绕去,走了快一个小时,常培宝累得直喘,他这一身伤,哪经得住这么折腾,此刻体能已然达到了极限。
最后停在一个破仓库门口,常培宝抬头一瞅,绕了半天,这不就在后山附近吗?只是这地方确实够隐蔽的,这森哥不愧是毒贩,还真谨慎。
森哥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确定没人跟着,才开门走了进去。一股酸腐味儿立马涌出来,呛得常培宝直咳嗽。
这仓库里藏着他压箱底的货和多年的积蓄,被李剑海绑走那天,他就以为这辈子完了。可听李剑海他们说话,不像是警察,也不像黑吃黑,看来他们的目标是肖亮,心里又冒出些侥幸念头,如今终于逃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拿钱跑路。
此刻他早已盘算好,准备赌一把,要是仓库被人盯上了,那就拉着常培宝垫背,陪他一起上路;要是没事,就拿了钱跑路,让常培宝把他也带些货走,路上再找机会把这小子干掉。
森哥踮着脚往仓库二楼摸,楼梯板吱呀作响,他攥着拳头,要是货和钱没了,那今天就一切都结束了。
推开二楼那扇门,他猛地按下手机手电筒,一地狼藉,正是他那天被李剑海揍的时候留下的痕迹。泛红光柱扫过墙角的几个大箱子时,他发现锁头还完好无损,森哥差点笑出声,那看来李剑海那伙人还真没动他的东西,难道他们的目标真的就只是肖亮吗?不过这对森哥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快。”他冲楼下的常培宝招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常培宝缓慢地爬了上来,被光柱晃得眯起眼。等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倒吸一口凉气,靠墙堆着的三个箱子,最上面那个没关严,露出一沓沓钞票,旁边几个纸箱里,白色粉末装得满满当当,不用问他也大概知道了是什么。
“愣着干啥?”森哥已经打开一个钱箱,抓起一把钞票往一旁的背包里塞,“赶快装,这些钱,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常培宝的手在发抖。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都不超过十万,可眼前这箱子里的钱,怕是能把他们家那间小平房堆满。他咽了口唾沫,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钞票,又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怎么了?”森哥斜睨着他,往背包里塞白粉的动作没停,“兄弟,我跟你说句最实在的,没必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蹲大牢。”
常培宝咬着牙,想起老婆每天数着硬币买菜的样子,再想起女儿现在连幼儿园都没钱报名,最后想到自己找胖子借高利贷,一步步走到今天,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没钱。那些窝囊日子他过够了,随后猛地抓起一沓钞票塞进怀里,又抓起一沓塞进裤兜。
“嗨,这就对了。”森哥笑了,“你别看我干这行,但我这人重情重义,你今天放了我一马,那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保证带你发财。等跑到外面,咱哥俩随便干点什么,不比你在这担惊受怕的强?”
常培宝装钱的手没停,嘴里却忍不住问道:“那…我走了,我老婆孩子呢?”
“老婆孩子?”森哥嗤笑一声,把一小包白粉塞进他手里,“等你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想让她们给你生几个就生几个!你要是现在回去自首,真蹲个十年八年,你老婆指不定带着孩子跟谁跑了呢!别傻了!”
黑暗之中看不清常培宝的表情,只听到他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不再犹豫,把怀里的钱往背包里倒。
“行了行了,不少了!”森哥背起装白粉的包,又拎起一个钱箱,“快天亮了!”
俩人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常培宝的背包太重,跑起来东倒西歪,却死死攥着背带不肯松手。随着仓库门“哐当”一声关上,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医院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冲门口的方稳点了点头:“两位都脱离生命危险了,就是失血多,还得观察一阵。”
方稳总算长舒了一口气,顺着墙根滑坐在椅子上,刚才抢救室的灯亮着时,他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肥马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三城区那帮兄弟非炸锅不可,到时候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此刻他陷入沉思,肥马虽说是扛把子,但他从不主动惹事,一直的理念都是以和为贵,但毕竟在社会上,真有小摩擦,可能也避免不了,可一般那些人要么坐下来谈,要么顶多暗地里使点小绊子,哪至于到下死手的地步?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警局这边,气氛也挺紧张。分局打来电话互通消息,说抓到的那个嫌犯,正是从医院跑掉的那人。这胖子一落网,跟着他的那些小弟也就没了主心骨,你一言我一语全招了,可问来问去,没一个人知道背后是肖亮在撑腰,只说是大哥让干的,毕竟这群人只是乌合之众。
三城区的警察还有个疑问没解开,刚才去六楼勘察,不仅那个叫常培宝的病号没影了,还有十几个横七竖八地躺在走廊和病房里,一个个鼻青脸肿。
把这些人带回警局问话,他们仍然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表示当时冲出来个老头,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撂倒了。
“一个老头?”负责记录的警察皱着眉,“你们十几个人,被一个老头打趴下了?”
“真…真的!”一个小弟急得脸通红,“那老头简直非人类!”
另一个也附和着:“对对对!他把钢管都砸断了……”
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儿玄乎,哪有这么厉害的老头?可这十几个人的口供,连细节都对得上,确实不像是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