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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审知那声“奠定不世之基”的号令,如同一道清晰的分水岭,将福建-幽云联军这台狂暴的战车,从高速冲锋的状态,平稳地切换到了深耕细作的模式。战争的喧嚣暂时远去,建设的浪潮开始在广袤的幽云及河北大地上澎湃涌动。

幽州,这座新生的政权核心,成为了王审知推行其“固本培元”战略的最大试验场。修缮一新的节度使府大堂,如今更像是一个高效运转的行政中枢,每日里人员进出络绎不绝,各种文书、报表堆积如山。

王审知深知,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尤其是幽云这等胡汉杂处数十年,制度、风俗、人心皆与中原有异的边陲重地,简单的军事占领和人事更迭远远不够,必须进行系统性的重塑。

他召来了总揽民政的陈褚,在挂着巨幅幽云舆图的书房内长谈。

“元亮,幽云之治,首在‘安民’与‘同化’。”王审知手指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各州各县,“首要之事,乃是清丈田亩,厘定户籍。契丹治下,田制混乱,豪强与部落首领侵占大量土地,普通汉民及奚、渤海等族百姓则沦为佃户甚至奴隶,此乃动荡之源。必须将土地重新分配,授予无地、少地之民,颁发地契,承认其私产,方能收揽民心,激发生产之力。”

陈褚凝神记录,闻言抬头:“王爷此策,实乃根本。然,触动既得利益,恐引反弹。尤其是一些归附的奚族、渤海部落首领,其原有牧场、田产……”

“恩威并施。”王审知断然道,“愿意配合清丈,遵守新法者,其合法财产予以承认,并可授予相应官职爵位,纳入新朝体系。若冥顽不灵,企图倚仗旧势对抗新政者,”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则需借几颗人头,以正视听!告诉张文礼,军队是他推行新政的坚强后盾!”

“属下明白。”陈褚郑重点头,“此外,赋税之制,亦需改革。契丹苛捐杂税繁多,民不堪命。臣意,可参照福建‘一条鞭法’之精神,简化税种,以田亩、丁口为基础,征收银钱或实物,避免中间盘剥。”

“可。”王审知赞同,“税率从轻,与民休息。初期官府开支,主要依靠抄没的契丹府库、以及未来与草原、高丽、乃至通过海路与南方的贸易利润来支撑。告诉市舶司(已随政权北迁并扩大职能),鼓励商队,开拓商路,尤其是草原的皮毛、牲畜,高丽的人参、矿产,都可大量输入。”

除了经济基础,王审知同样重视上层建筑的构建。他正式将“招贤馆”升级为“弘文院”,不仅招揽士人,更赋予其议政、修史、教化之责。他亲自参与制定新的官员选拔和考核制度,强调实务能力,打破门第之见,大量起用北地寒门士子和在收复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基层人才。同时,下令在各州兴办官学,编纂蒙学教材,推广官话(以洛阳音为基础,融合部分闽音特点,被戏称为“王音”),力图从文化和认同上,将这片分离数十年的土地,重新融入华夏文明的主流。

这一系列组合拳打出,幽云大地虽然免不了有些许动荡和旧势力的哀嚎,但总体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焕发出新的生机。大量无地流民获得了土地,生产积极性高涨;简化的税制减轻了普通百姓的负担;新兴的官僚体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效率;文化的回归与重建,则悄然抚慰着战争创伤,凝聚着人心。

这一日,王审知在鲁震和张文礼的陪同下,视察位于幽州城北新建的“北方天工院”分院。相比于泉州总院,这里规模更大,更侧重于军工和重工业。

分院内部,热火朝天。巨大的水力锻锤轰隆作响,反复锻打着烧红的钢坯;新式的高炉利用附近煤矿出产的石炭,日夜不停地冶炼着高质量的钢铁;工匠们正在组装调试更大口径的攻城重炮,以及为骑兵设计的、可以马匹牵引的轻型野战炮。

“王爷您看,”鲁震指着一门刚刚完成组装的、炮管明显加长的新型火炮,兴奋地介绍,“这是根据上次攻打幽州的经验改进的‘长管破城炮’,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用的都是咱本地炼的好钢!还有这个,”他又指向旁边一堆奇特的、带有膛线的枪管雏形,“按照王爷您提的那个‘线膛’想法,咱们正在试着在枪管内拉出螺旋凹槽,虽然慢得要死,但试射了几次,射程和准头确实有提升!”

王审知仔细察看着这些凝聚了工匠心血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鲁大匠辛苦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未来的战争,技术优势将愈发重要。不仅要造得好,更要形成规模。要在幽云各地,依托矿产和水利,建立更多的军工和民用工坊,实现关键物资的自主生产。”

张文礼在一旁感叹道:“王爷,有了这些利器,假以时日,我军战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届时莫说契丹,便是扫平中原,亦非难事!”

王审知却摇了摇头:“文礼,利器固然重要,但持器之人,更为关键。”他话锋一转,问道,“军队整编之事,进展如何?”

张文礼神色一正:“回王爷,按您的方略,以原福建军为骨干,吸纳幽云、河北表现优异之将士,混编重组已完成大半。设立了‘幽云都督府下辖常备六军’,明确了各级编制、操典和升迁制度。火器操作、步炮协同、骑兵突击等新式战法,正在加紧操练。只是……南北将士习惯不同,磨合尚需时日。”

“无妨,只要制度公平,赏罚分明,假以时日,自能融为一体。”王审知勉励道,“要告诉将士们,我们暂停大规模征战,并非怯战,而是为了积蓄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日后能以更小的代价,夺取更辉煌的胜利!平时的汗水,是为了战时的鲜血流得更少!”

在致力于内部建设的同时,王审知也未曾放松对外部的警惕与布局。

林谦的“职方司”如同无形的触角,深入草原,密切关注着耶律阿保机的动向。情报显示,耶律阿保机退回草原后,果然并未死心,他一边镇压因战败而蠢蠢欲动的内部反对势力,一边重新整合部落,舔舐伤口,目光依旧贪婪地注视着南方。只是短期内,确实无力发动大规模入侵。

对河东李存勖,王审知恪守盟约,保持着友好而谨慎的接触。双方使者往来频繁,互通边境贸易,甚至在针对小股契丹游骑的骚扰时,还能进行有限的情报共享和战术配合。但这种盟友关系脆弱而微妙,彼此都心知肚明,一旦北方威胁减轻,或者中原出现决定性机会,这层关系随时可能破裂。

对南方的朱梁,王审知则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强大的幽云-河北联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汴梁头顶,让朱友贞寝食难安。政治上,王审知不断发布檄文,揭露朱梁失德,宣扬自身正统,吸引河南士民人心。军事上,虽不主动进攻,但小规模的边境摩擦和威慑性演习从未停止。河南诸州,如滑州、郑州等地,在内外压力下,与汴梁离心离德,暗中与幽州联络者日益增多。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转眼便是光复幽云后的第一个新年。

幽州城内,张灯结彩,虽然依旧能看到战争的痕迹,但洋溢在百姓脸上的,更多的是安定与希望。节度使府内,举行了盛大的新年宴会,文武百官、幽云着姓、乃至周边部落归附的首领济济一堂,气氛热烈。

王审知举杯,望着堂下汇聚了南北英才的盛况,心中感慨万千。从福建一隅,到坐拥幽云河北,虎视中原,这条路,他走得艰辛,却也坚实。

“诸位,”他朗声道,“过去一年,我等并肩浴血,光复故土,安顿黎民。未来一年,我等更当同心协力,固本培元,积蓄国力!这杯酒,敬逝去的英灵,敬在座的诸位,更敬这煌煌华夏,必将迎来之中兴!”

“敬王爷!敬华夏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