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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包括王昀在内,一众王家人皆惊得目瞪口呆,仿若木雕泥塑般僵立原地。

他们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男子,竟与自家老太太是旧相识。

王冕微微侧首,目光投向妹妹,只见妹妹双眸圆睁,满是惊讶之色,眼神中似有一丝明悟在闪烁。

风子垣神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王昀,沉声道:

“王昀,你膝下子嗣众多。然而,谁对你是真心实意,此刻你该心中有数了。”

言罢,他手腕轻抖,将斩月剑往空中奋力一抛。

斩月瞬间化作一道凌厉的黑芒,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而后径直钻入风子垣体内,消失不见。

随后,他走向孟云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弟妹,你我阔别多年,未曾想,今日还能与你再度重逢。”

孟云儿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风大哥……当真是你?我原以为此生再无缘得见。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模样竟丝毫未变,而我,却已如风中残烛,行将朽木了。”

风子垣凝视着眼前这张满是岁月痕迹、褶皱纵横的脸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在孟家草堂的那一幕。

那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青纱裙衫,轻盈飘逸,配着发间的紫色小花,比那秋日的暖阳还要温暖动人。

如今,岁月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依旧似当年那般清澈明亮。

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未曾改变。”

春风轻拂过庭院,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段跨越半生的重逢而轻轻叹息。

孟云儿那枯瘦如柴的手微微颤动着,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缓缓滑落,滴在风子垣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恰似当年草堂檐下坠落的雨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因情绪太过激动而哽咽难言。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朝着王昀轻轻挥了挥,招呼道:“昀儿,来,见过子垣阿翁。”

王昀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风子垣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孟云儿见状,忙解释道:“咱王家能有今日这般光景,皆是拜子垣阿翁所赐。就连那风林武馆之名,亦是子垣阿翁亲赐。”

此言一出,王家一众子嗣顿时呆若木鸡。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王府中要留着一个看似破败不堪的武馆,原来竟是为了纪念这位奠定家族根基的大恩人。

风子垣微微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往事如烟,不必再提。”

说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稳稳地落在王昀脸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当年留下那座武馆,并非为了让你们世代供奉,而是希望王家后人能够习武修德,守护这一方百姓的安宁。”

王昀听闻此言,心中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哽咽:“孙儿不孝,有眼不识泰山,未能早识阿翁真容,还望阿翁恕罪。”

说着,王昀猛地扭过头去,双目扫向王冕兄弟几人,声如洪钟般喝道:

“尔等愣怔作甚?还不速速见过子垣老祖!”

王冕兄妹三人浑身一颤,纷纷如捣蒜般“扑通”跪地,齐声高呼:“参见子垣老祖!”

可心中皆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惊涛骇浪,眼前这年轻面容下竟藏着一段与自家近百年的深厚渊源,恍如古籍中走出的仙人。

三人之中,尤以王嫣最为难过,她心中刚刚燃起的爱慕之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好容易对一人动了真心,未曾想此人竟是自己的曾祖一辈。

这身份之悬殊,恰似云泥之别。

她只觉指尖冰凉刺骨,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泪雾迅速弥漫了双眸,让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要夺眶而出。

风子垣却未察觉王嫣的异常,他仰头哈哈一笑:“诸位且都起来吧,我此番突然现身,只愿莫要给诸位带来困扰才好。”

说罢,他微微侧首,向孟云儿,轻声问道:“弟妹,不知二虎如今身子骨可还硬朗?”

孟云儿微微一怔,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一层阴云笼罩。

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风大哥,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言罢,她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风子垣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

孟云儿带着风子垣缓缓穿过几重院落,朝着西院深处一处幽静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可二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话语间皆是岁月流转后的物是人非之叹。

“原来阿毛竟于五十年前便已身故了。”

风子垣听到这个消息,忽然脚步一顿,身形微微一晃,口中喃喃低语。

孟云儿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缓缓说道:“是啊,他一生孤苦伶仃,连媳妇都未曾娶得,更莫说留下子嗣延续香火了。”

风子垣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又问道:

“碧儿一家人如今怎样了?我来时路过她家的绸缎庄,只见那招牌早已换成了客舍,不知是何缘故?”

孟云儿微微摇头,缓缓说道:

“大哥有所不知,刘玺公子不知怎的,忽然暴毙而亡。碧儿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无奈之下,只得将那绸缎铺盘了出去,而后便搬离了临江,自此不知所踪,再没了消息。”

“唉!碧儿实乃苦命之人呐。”

风子垣不禁长叹一声。

李碧儿可是他在嘉南时结识的旧友,二人往昔情谊深厚,非寻常泛泛之交可比。

此刻,听到她的遭遇,他不由得心生悲悯。

“对了,尚有一事,大哥或许并不知晓。”孟云儿缓缓说道。

风子垣闻言,目光从远处收回,看向孟云儿,“是何事?但说无妨。”

孟云儿娓娓道来:“当年大哥你飞书传讯,言称寻得琴音姐姐的下落。二虎得知后,心急如焚,即刻亲自奔赴而去,终得与她相见。彼时,琴音姐姐假意应允与我们一同归来,可谁料,待众人稍不留意,她竟偷偷离去,自此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

风子垣听罢,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浩渺的苍穹,却难掩他心中的落寞。

那些曾与他把酒言欢、谈天说地的旧日同袍,如今大多都已化作黄土一抔,长眠于地下。

唯有记忆中他们的音容笑貌,成为他心中永不褪色的珍藏。

终于,她二人行至一扇陈旧的院门前。

孟云儿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推开院门,随着那“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仿佛开启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二人穿过院子,踏入屋内。

只见病榻之上,王二虎静静地躺着。

只见他面容枯槁,双颊凹陷,一双浑浊的双眼大睁着,却空洞无神,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遥想当年,他意气风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可如今,曾经熟悉的面容,已与年轻时判若两人。

岁月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唯有眉宇间,还依稀残留着几分昔日的英气。

孟云儿缓缓走上前去,俯下身,凑近王二虎的耳畔,道:“二虎,你看看是谁来了。”

然而,王二虎依旧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风子垣见此情景,心中一阵刺痛,眉头紧锁,急忙问道:

“怎么会这样?我听王冕说,二虎他去年底还吵着要去嘉南,怎的转眼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孟云儿垂首敛目,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转,哽咽着言道:

“风大哥有所不知,你多年杳无音信,我们皆以为你已魂归九泉。故而在嘉南秋天黄老爹坟前,为你立了一座衣冠冢,以寄哀思。去年,二虎一心念着要去拜祭,任我们如何劝阻,都拦他不住。谁料想,途中竟出了意外,彼时雪天路滑,他不慎跌了一跤,自此便成了这般模样。”

风子垣闻言,拳头猛然攥紧,眼中闪过一丝痛悔交加之色,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我若能早些归来,便好了……”

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让它落下,缓缓坐在床边,紧紧握住王二虎那枯瘦如柴的手,轻声说道:

“二虎,我来看你了。”

王二虎的手指在风子垣的掌心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熟悉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他混沌的意识,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光亮。

风子垣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王二虎那僵硬的嘴角缓缓抽动起来,似是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终究未能成功。

一行浊泪顺着他那沟壑纵横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被褥上,晕开一片湿润。

窗外,一缕夕阳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在夕阳的余晖中,绽放出最后的一抹绚烂,让这份跨越岁月的友情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