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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清宫西暖阁,她向玄烨行了大礼。

玄烨今日气色看起来比前几日稍缓,但眉宇间的沉郁并未完全散去。他抬手虚扶:“起来吧。此番让你受惊了。晋你为皇贵妃,既是酬你往日辛劳,也是正名分,让你名正言顺管理宫闱,免得再有不长眼的,妄生事端。”

“臣妾叩谢皇上天恩。”楚言再次拜谢,语气诚挚,“只是臣妾才疏德薄,恐难当此重任,有负皇上信任。”

“朕既委你以此任,便是信你能当。”玄烨看着她,目光深沉,“后宫与前朝,看似隔绝,实则息息相关。如今多事之秋,更需要一个稳妥持重之人,替朕安定内廷。你向来明理晓事,朕放心。凤印稍后便送至永寿宫,一应宫务,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有难决之事,可随时来见朕。”

“是,臣妾遵旨,必竭尽所能,不负圣恩。”楚言知道,此刻任何推辞都是矫情,唯有坦然受之,尽力为之。

玄烨点了点头,又提及胤祚:“老六的伤,太医回报,愈合得不错,但仍需静养。朕封他为郡王,一是他此次差事办得确实好,该有褒奖;二来,他母亲既为皇贵妃,他也当得起这份尊荣。让他安心养着,不必多想,更不必有压力。等伤好了,朕还有事要交给他办。”

这话既是安抚,也隐约透出对胤祚后续的安排,并非让他就此闲置。

楚言心头微紧,面上却不露分毫:“皇上隆恩,胤祚必感念于心。臣妾也会叮嘱他,静心养伤,恪守本分。”

从乾清宫出来,楚言并未直接回永寿宫,而是转道去了南熏殿。

胤祚已得知晋封旨意,正由小太监扶着,试图下床行礼。

楚言疾步上前按住他:“快躺着,身上有伤,拘这些虚礼做什么。”

“额娘……”胤祚看着母亲,神情复杂,有骄傲,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了然,“儿子让额娘受累了。”

“傻话。”楚言在榻边坐下,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好多了,太医说再养些时日便可活动。”胤祚顿了顿,低声道,“皇阿玛的恩旨,儿子……有些意外。”

楚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皇阿玛有他的考量。你如今享此仪制,是荣耀,更是责任。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你,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算计亦有之。往后行事,更需加倍谨慎,谦逊守礼,万不可有丝毫张扬。你立的功,你皇阿玛记在心里,但切不可因此自矜。”

“儿子明白。”胤祚郑重应下,“儿子一定谨记额娘教诲,低调养伤,不问外事。”

母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楚言见胤祚面露倦色,便嘱咐他好生休息,起身离开。

走出南熏殿,她回望那静谧的殿宇,心中并未因晋封的荣耀而轻松多少。

皇贵妃的位份,胤祚的晋封,如同一件华美却沉重的礼服加身,风光无限的背后,是更需步步为营的如履薄冰。

回到永寿宫,内务府总管已领着下属,恭恭敬敬地将皇贵妃金印、册宝以及一应新增的仪仗、宫人名单、账册钥匙等物送来。

楚言打起精神,一一验收,又对新增的宫人训了话,强调了规矩。

一直忙到掌灯时分,才将这一摊子事初步理顺。

夜深人静,楚言独自坐在寝殿内,面前是那枚代表着后宫至高权柄的黄金凤印,在烛光下流转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印钮上精致的凤凰纹路。

摄六宫事皇贵妃,位同副后,代掌凤印。

这一切来得突然,却又似乎在某种必然之中。

是补偿,是信任,是平衡,亦可能……是新的风暴中心。

她合上眼帘,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既然已站到这个位置,便再无退路。

她能做的,就是握紧这枚凤印,替玄烨稳住这后宫的一方天地,也为她的孩子们,撑起一片尽可能安稳的天空。

至于前朝,至于那空悬的、引得无数人觊觎疯狂的储位……她抬眼,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那是皇帝思虑的范畴,也是所有野心与算计的终极战场。

她和胤祚,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荣宠,更深地嵌入了那个战场的边缘。

夜风穿过廊庑,带着初冬的凛冽。

永寿宫的灯火,比往日更明亮,也更孤高。

紫禁城的上空,星辰隐匿,唯有那轮清冷的弦月,静静俯瞰着这座宫阙里,新一轮的荣辱与纷争,缓缓拉开序幕。

皇贵妃摄六宫事的旨意颁布后,永寿宫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后宫瞩目的中心。

楚言每日晨起,需先接受嫔妃的请安——虽只是几位贵人常在,礼数却丝毫马虎不得。

接着便是处理堆积如山的宫务:年节用度、宫人调配、各处修缮、祭祀准备……千头万绪,俱要她一一过目裁决。

凤印在手,威权日重,却也意味着再无片刻清闲。

然而,比这些宫务更牵动她心弦的,是女儿琪娜的终身大事。

琪娜今年虚岁已十七,正是花信之年。她承袭了母亲楚言明丽姣好的容貌,又因自幼受宠,活泼烂漫中自有一股天家公主的骄矜与灵气。

这些时日,许是察觉到宫中气氛不同以往,又或是女孩儿家天然到了思量的年纪,她来永寿宫请安时,偶尔会望着窗外飘过的云,或是摆弄着腕上的镯子,露出些微怔忪的神态。

楚言看在眼里,心中既软且涩。

她的琪娜,也到了要离开父母羽翼,飞向另一个家庭的年纪了。

寻常人家嫁女已是大事,天家公主的婚配,更是牵扯着数不清的政治考量、利益权衡,远比单纯的男女情爱复杂百倍。

这日,趁着午后片刻闲暇,琪娜又来请安,腻在楚言身边说着些宫中趣闻。

楚言抚着她乌黑油亮的发辫,状似随意地问道:“娜娜,过了年你就十八了。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琪娜脸颊微微飞红,垂下眼睫,把玩着衣角上的流苏,声音细若蚊蚋:“女儿……但凭皇阿玛和额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