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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秋霞和程飞站在新家的院子当间,看着这虽然有些杂乱、但方方正正还算宽敞的小院,心里头正盘算着该怎么归置。李风花跟在旁边,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嘴里啪啦地就开始指点江山。

“秋霞!你看这院子多好,比宿舍那点地方敞亮多了,”李风花指着靠近院墙那一大片空地说,“这儿!就这儿,把杂草一清,土翻一翻,开出来就是个现成的菜园子。开春点上豆角、黄瓜、小葱,夏天茄子、辣椒,秋末还能种点白菜萝卜,自家吃菜多方便,省得你天天去排队买了。”

程秋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绿油油的一片,心里也跟着期待起来:“可不是嘛,有个菜园子可太好了,就是这翻地……”

“翻地算个啥?”李风花大手一挥,又指着院墙根靠近房子那块地方,“还有这儿,搭个小棚子,盘个灶台,就是个厨房,省得在屋里做饭烟熏火燎的,柴火也能堆在这儿。”

她越说越兴奋,拉着程秋霞往屋里走,指着靠窗的那间大屋:“这屋大,光线足。我看啊,干脆就在这儿盘一铺炕,冬天烧得热热乎乎的,比那木头床得劲儿多了。飞飞这小身板,睡炕也暖和。”

程秋霞被她说得心动不已,脸上笑开了花:“风花,你这脑子可真活络,被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立马就有谱了。就是……这又是开菜园,又是盖厨房,还得盘炕……活儿可不少,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啥?”李风花打断她,胸脯拍得砰砰响,“这不还有我们呢嘛,你就等着瞧好吧。”

她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了动静。只见老马背着他那个装着刨子、凿子、锯子的旧木匠家什篮子,闷不吭声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李风花的男人李铁柱,一个跟铁塔似的黑壮汉子,肩上扛着铁锹和镐头,咧着嘴冲程秋霞笑。

“秋霞妹子,恭喜乔迁啊!”李铁柱嗓门洪亮,把肩上的家伙事往地上一放,“你风花姐一说要来帮忙给你搬家收拾屋,俺们下工了就赶紧过来了,咋样,这院子打算咋拾掇?你发话。”

“对,我的手艺你放心。”老马也放下家什篮子,冲程秋霞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开始默默打量院子的结构和屋里的情况。

程秋霞又惊又喜,心里热乎乎的:“铁柱哥,老马大哥,这……这咋好意思麻烦你们……”

李风花插嘴道:“有啥不好意思的?邻里邻居多少年了,帮把手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你铁柱哥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老马大哥那手艺你还不知道,盘炕、打家具,样样在行。”

李铁柱哈哈一笑:“对!秋霞妹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需要干啥,直说!”

程秋霞也不再矫情,就把刚才李风花规划的那一套说了出来:“……就想在院里开片菜地,墙根那儿搭个小厨房,屋里再盘铺炕。”

李铁柱听完,弯腰抓起一把院子里的土,在手里撵了撵,又看了看墙角:“这土质还行,开菜园没问题。搭厨房的地基也结实。这活儿简单!挖地基、和泥、垒砖,包在我身上。”他指了指地上的铁锹镐头,“家伙事儿都带来了。”

老马则已经进屋转了一圈,又出来看了看窗户的位置,心里有了数。他话不多,直接对程秋霞说:“盘炕,靠窗这屋合适,冬天暖和。砖和坯土得准备。厨房的灶台,跟炕连通着盘,省柴火。”

程秋霞连忙点头:“哎!好!砖和土我这就去想办法!”

李风花一把拉住她:“你想啥办法?这事儿交给铁蛋他爹,他认识砖厂的人,能弄来便宜点的处理砖。土更简单,咱屯子后山就有好的黄黏土,让铁柱顺道拉一车过来。”

李铁柱接口道:“对!一会儿我去整点砖,我明天一早就去拉土和砖过来,顺便把搭厨房要用的椽子、苇席也捎回来。”

老马补充了一句:“旧报纸或者牛皮纸,多找点,糊炕面子用。”

程秋霞看着眼前这热心肠的一家子,还有沉默寡言却踏实可靠的老马,感动得不知说啥好:“这……这真是太……太谢谢你们了!这让我咋报答……”

李风花嗔怪地推了她一把:“又说外道话,等你拾掇利索了,请我们吃顿好的就行。就吃你园子里自个儿种的菜。”

李铁柱咧嘴笑:“对!到时候俺带着酒来!”

老马脸上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弯腰开始整理他的木匠工具。

程飞蹲在院子角落,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干劲十足的商量,空气中满是泥土、铁器的味道,她拿起一个小土块捏泥人玩。

李风花看见,笑着大声说:“飞飞,等着啊,过些天,你这院子就能种出顶甜顶甜的西红柿啦。”

程飞抬起头,看着李风花,又看看正在摩拳擦掌的李铁柱和默默准备工具的老马,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土块小心地放回了地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秋霞就把程飞送去学校,自己紧赶慢赶回到了新家那边。她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想到离着老远,就听见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哐哐”的动静。

走近一看,李铁柱已经光着膀子,抡着镐头在院墙根那里刨地基了,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梁沟往下淌。老马则在一边默默地清理着刨出来的土块堆到菜园子那边,动作不紧不慢,却十分利索。

“铁柱哥,老马大哥,你们这也太早了!”程秋霞赶紧放下手里提着的暖水瓶和几个馒头,“快来喝口水,吃点东西。”

李铁柱停下动作,抹了把汗,嘿嘿一笑:“这算啥早,趁凉快多干点,秋霞妹子,你把馒头放一边,等会儿歇气儿再吃。”

老马抬头看了看天,说了句:“日头上来就热了。”算是解释了为啥这么早开工。

程秋霞心里过意不去,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和泥。这时,敞开的院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是个四十多岁、围着蓝布围裙的妇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好奇又善意的笑容。

“哟,这大早就干上活了?是新搬来的邻居吧?”那妇女嗓门不小,带着点自来熟的热情,“我是住前面那排的,姓赵,赵桂芹,在纺织厂上班。”

程秋霞忙迎上去:“赵大姐啊,快进来坐,我是刚搬来的,叫程秋霞。这不,正拾掇院子呢,乱糟糟的。”

赵桂芹摆摆手,走进院子,眼睛四下打量着:“坐啥坐,我看你们这忙活的热火朝天的,缺人手不?”她看到李铁柱刨的地基,“这是要盖小棚子?搭厨房?”

“对,想着在院里搭个厨房,方便点。”程秋霞答道。

赵桂芹一拍大腿:“搭厨房好啊,在屋里做饭确实埋汰,我家那口子也会点泥瓦匠活儿,等晚上他下班,我让他过来搭把手。”她不等程秋霞客气,又冲着隔壁院子喊了一嗓子,“对了,周老师!周老师!出来看看,来新邻居了!”

话音刚落,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色中山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赵大姐,您这嗓门……”周老师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看向程秋霞,客气地点点头,“您好,我姓周,周文彬,在县一中教书。”

程秋霞赶紧自我介绍:“周老师好,我叫程秋霞。”

赵桂芹抢着说:“周老师,程妹子这是要搭厨房、盘炕呢。你看你会啥能帮衬的不?”

周老师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说道:“搭厨房盘炕,我是外行,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要是需要搬搬抬抬的重活,我下课回来可以搭把手。还有,旧报纸糊炕面子,我家应该还有一些,回头给您找找。”

程秋霞心里一暖,连声道谢:“谢谢周老师,太麻烦您了。”

“没事,远亲不如近邻嘛,不必客气。”周文彬摆摆手,又看了看李铁柱他们,说了句“你们忙”,便又退回自家院子看书去了。

赵桂芹是个闲不住的,看李铁柱刨土,她回家也找了把旧铁锹,帮着把刨松的土铲到一边,嘴里还不停闲:“程妹子,你家几口人啊?我昨天看这着个背影是你不?带着个女娃?”

程秋霞一边帮着和泥,一边答:“应该是,就我们娘俩。”

“哎哟,不容易。”赵桂芹感叹一句,又压低声音,“我听说,你是新成立的妇委会主任?”

程秋霞有点不好意思:“嗯,王局长推荐的,刚接手,还没正式开展工作呢。”

赵桂芹立刻来了精神:“那可是个好岗位,为咱们妇女同志服务。以后咱们这片有啥事儿,可就指望你了,对了,你家这炕,打算盘多大的?我跟你说,盘炕可有讲究,烟道得留好了,不然倒烟可遭罪……”

正说着,又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解放装的大妈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小马扎。

“桂芹,你这大嗓门,我在家就听见了。”大妈声音沉稳,带着点干部腔调,她看向程秋霞,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这位就是新来的程秋霞同志吧?我是咱们街道办的,也姓程,程敏。听说你调来妇委会工作了?”

程秋霞一听是街道办的,还是本家,赶紧放下铁锹:“程同志,您好!我叫程秋霞。”

程敏摆摆手,把小马扎放在阴凉地坐下:“别叫同志了生分,叫大姐就行。以后妇委会的工作,跟街道办联系多着呢。你这刚安家,有什么需要街道协调的,尽管说。”她看了看干得热火朝天的院子,“这收拾房子是大事,需要帮忙的人手,街道也能帮着联系。”

程秋霞心里更踏实了:“谢谢程大姐,暂时还忙得过来,李大哥和老马大哥,还有赵大姐都帮着忙呢。”

赵桂芹插话道:“程大姐,您来得正好!秋霞妹子这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您得多照应着点!”

程敏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秋霞啊,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加邻居了,别见外。”

李铁柱歇了口气,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对程敏和赵桂芹说:“程主任,赵大姐,多谢你们搭把手,这邻里邻居的,就得这么处。”

老马也难得地开口说了句长点的话:“人多,干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