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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星峡一役,代价惨痛。月瑶、星残等人以身为盾,燃尽最后的光华,为林凡与墨清雪搏出了一线生机。此刻,他们藏身于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裂谷石洞中,依靠林凡布下的简陋禁制与洞内天然弥漫的稀薄寂灭死气,勉强遮掩着气息。

洞内昏暗,只有几块嵌在壁上的低阶月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墨清雪盘坐在角落,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正全力炼化丹药,修复受损的经脉与神魂。她的眼眸深处,除了悲伤,更多了一份坚韧。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不能再成为林凡的拖累。

林凡坐于洞口附近,看似在调息,实则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他的情况远比外表看起来糟糕。强行施展“遁虚”、燃烧本源、硬抗大乘威压,已让他的道基布满了裂痕,婴元枯竭,神魂黯淡。若非左眼混沌符文中那缕得自辰殿阵意的新生寂灭道韵及时涌现,护住了核心,他早已身死道消。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寂灭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一点点缝补着破碎的经脉与丹田。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婴元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心志如铁,紧守灵台,《万劫星辰图录》总纲与“补天录”的奥义在心间流淌,寂灭之心碎片在辰光珠内微微震颤,提供着本源支撑。

数日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林凡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道基裂痕初步弥合,虽远未恢复,但至少保住了合体中期的境界,战力约莫恢复了一两成。左眼混沌符文也明亮了些许,中心那点星芒更加凝实。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手中那枚星残老者最后时刻打入虚空的染血玉符。玉符材质普通,却蕴含着星残的一丝本命精血与残魂执念。林凡深吸一口气,神识缓缓探入其中。

玉符内信息不多,却字字千钧:

“林凡小友,若见此符,吾等想必已赴黄泉。莫悲,辰殿子弟,死得其所。”

“仙庭‘蚀界’之谋,远超预估。那‘归墟之子’,非是单纯造物,其核心……疑似融入了上古某位陨落‘寂灭道主’的残缺本源!仙庭欲以其为容器,承载道主遗泽,行灭世之举!”

“然,道主本源岂是易与?胚胎苏醒在即,必生反噬!此乃危机,亦可能是……唯一契机!”

“吾‘寂灭星殿’残部,于战场西北极深之处的‘万寂归渊’下,建有最后秘库,藏有一卷得自某处远古遗迹的‘镇墟残篇’,或可克制道主本源反噬。然,‘万寂归渊’乃战场寂灭之气最终归处,凶险万分,更有强大遗灵盘踞,慎入!”

“辰殿火种,托付于你。望……珍重。”

信息到此戛然而至,玉符上星残的精血与执念也随之消散。

林凡握着玉符,久久无言。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归墟之子体内,竟融入了上古寂灭道主的残缺本源?难怪其气息如此恐怖、如此混乱、如此……具有原始的吞噬性!仙庭这是在玩火自焚!但正如星残所言,这也可能是一个契机!若能在那怪物反噬仙庭、最为虚弱的刹那,以“镇墟残篇”之法,或许能……反过来吞噬其本源,甚至……掌控那寂灭道主的力量!

但“万寂归渊”……光是名号,就让人不寒而栗。那是仙陨战场寂灭的终点,是一切存在的坟墓。前往那里,无异于闯入地狱的最底层。

“林大哥?”墨清雪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她已收功起身,气息强了不少。

林凡将玉符信息告知于她。

墨清雪听完,俏脸凝重:“万寂归渊……古籍中确有提及,乃是绝地中的绝地。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看向林凡,眼神坚定,“我陪你一起去。”

林凡看着墨清雪,心中微暖,却摇了摇头:“不,清雪,你需要留下。”

“为什么?”墨清雪急道。

“此地虽险,却因寂灭之气浓郁,反而能遮掩气息,相对安全。你需要在此稳固境界,并尝试联系外界,尤其是琉璃仙宫。仙庭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仙界各方不可能毫无察觉。我们需要援军,至少需要将情报传递出去。”林凡冷静分析,“而且,前往万寂归渊,人多反而目标更大。我身负寂灭道种,或许能更好地融入那里的环境。”

墨清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低下头,轻声道:“我明白了……林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会尽快恢复,然后想办法联系师尊。”

林凡点点头,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和几瓶珍贵丹药交给她:“保重。若三月内我未归,或玉符碎裂……你便自行离去,前往琉璃仙宫,将一切告知瑶光仙尊。”

交代完毕,林凡不再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身形一动,已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虚影,融入洞外的黑暗,朝着玉符指示的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路途比想象中更加艰难。越靠近战场核心与西北极境,空间结构越发不稳定,寂灭之气浓郁到化为实质的黑灰色雾气,疯狂侵蚀着一切生机。林凡不得不时刻运转寂灭婴元,模拟同源气息,才能勉强前行。沿途,他遇到了更多强大的战场遗灵,甚至有几次,远远感应到了蚀骨老魔那令人心悸的魔念扫过天地,显然仙庭正在全力清剿残余,并加速“圣子”的苏醒进程。

他如同暗夜中的孤狼,谨慎而迅捷地穿行在死亡地带,避开一切不必要的战斗。左眼的混沌符文成了他最好的指南针,不仅能感知危险,更能隐约捕捉到“万寂归渊”方向传来的、那如同宇宙终焉般的极致寂灭道韵的牵引。

足足耗费了半月时间,历经数次生死危机,林凡终于抵达了玉符中所描述的“万寂归渊”的边缘。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大地在此处彻底断绝,前方是一个巨大到无边无际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深渊!深渊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只有最纯粹、最本源的“寂灭”!无数破碎的星辰、大陆、乃至强大存在的残骸,如同被无形巨力牵引,无声无息地坠入深渊,瞬间湮灭,化为最精纯的寂灭本源,成为深渊的一部分。这里仿佛是宇宙的伤口,万物的终点,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仅仅是站在边缘,林凡就感到自己的神魂、婴元、乃至对“存在”本身的认知,都要被那深渊吞噬、同化!左眼的混沌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既感到巨大的吸引,也传来本能的恐惧警告!

“就是这里了……”林凡深吸一口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寂灭之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他根据星残玉符中模糊的指引,沿着深渊那陡峭无比、布满了空间裂痕的崖壁,开始向下潜行。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深渊中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寂灭道韵的侵蚀越来越强。林凡将寂灭婴元催发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在嶙峋的怪石与扭曲的空间褶皱间艰难穿梭。他感应到,在深渊下方极深之处,有几个微弱的、与辰殿同源的星辰封印波动,那应该就是秘库所在。

然而,就在他下潜了约莫万丈深度时,异变陡生!

深渊底部,那无尽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那光芒充满了无尽的饥饿、混乱与……一种让林凡左眼符文疯狂悸动的同源气息!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其恐怖的吸力,如同亿万只无形巨手,猛地从下方传来,死死攫住了林凡的身体!同时,一个冰冷、贪婪、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本源的意念,轰入他的识海:

“来……了……我的……另一半……道种……归……来……”

林凡瞳孔骤缩,浑身冰寒!

是那“归墟之子”的胚胎!它……竟然有一部分意识或者力量,提前渗透到了这“万寂归渊”之中?它在呼唤……不,是在捕猎他体内的寂灭道种!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林凡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那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拖入了深渊的最深处!朝着那两点猩红光芒的源头,疯狂坠去!

一场源于同宗同源、却注定你死我活的……寂灭吞噬之战,在这万物终焉之地,猝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