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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经不起反复消耗。”嬴政的声音在死寂的荒漠中回荡,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每个人心湖,激起惶恐的涟漪。“前面的岔路,需要我们共同决定,走向哪一边。”

抉择的时刻到了。是继续追随“路引”那看似诱人却充满排斥的指引,直奔悬浮古城?还是转向韩信发现的、可能提供喘息之机但同样未知的异常能量焦点?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骚动。

“去古城!‘路引’指向那里,必有缘由!”项羽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悍勇,他信任嬴政,更信任那斩开绝境的一剑。

“不可!”立刻有匠人反驳,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恐,“那地方排斥我们,靠近它的人都差点疯了!韩将军发现的能量焦点,至少感觉没那么……敌意!”

“感觉?感觉能当饭吃还是能保命?”萧何沙哑着嗓子,玉算盘无声地在心中拨动,“我们的干粮和饮水撑不到盲目探索另一个未知!古城是明确的目标!”

“明确的目标也可能是明确的坟墓!”有人低声嘟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良看着分裂的众人,心中叹息。他走到嬴政身边,低声道:“陛下,人心惶惶,强行统一只会加深裂痕。或许……可以分兵试探?”

嬴政尚未回答,一直闭目感知的韩信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必争了。沙地……在动。”

话音刚落,队伍边缘处,一名负责辎重的匠役脚下沙地毫无征兆地塌陷!那并非流沙,而是一个边缘呈现不规则锯齿状、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仿佛大地突然张开了吞噬之口!

“救——!”那匠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力拽入黑暗,瞬间消失!塌陷处随即合拢,平滑如初,只留下一只歪斜插在沙面上的布鞋,鞋尖还在微微颤动。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玄玑子扑到那消失的地点,手中的探测仪发出刺耳的尖鸣,表盘上的裂纹骤然扩大!“能量读数……混乱!生命信号……被转移了!在……在西北方向,距离极远!”他的声音带着惊骇,“这不是流沙!这是……空间陷阱!”

“裂魂沙眼。”韩信冰冷地吐出四个字,他灰白的瞳孔没有焦点,却仿佛能“看”到地底那扭曲的能量脉络,“流沙噬身,沙眼裂魂。坠入者,肉身沦为傀儡,魂魄永锢其中,成为……古城的守门奴。”

阿禾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石叔的胳膊。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刚刚还在争论去向的队伍。

裂魂沙眼的出现,断绝了分兵或绕路的可能。前方的区域,空间变得极不稳定,沙眼如同隐匿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张开巨口。唯一的“安全”路径,似乎只剩下“路引”坚定不移指向的、那座悬浮古城的方向。

队伍在死亡的威胁下,被迫继续向古城前进。每前进一步,都感觉那座巍峨、死寂的晶化之城在视野中放大一分,无形的威压几乎让人窒息。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靠近,众人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虚弱,并非体力上的,而是源于……身份认知的模糊。

“我……我好像忘了昨天是谁帮我包扎的……”一个年轻护卫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同伴。

“你的名字……是叫李四对吧?我怎么有点不确定了……”另一个匠人挠着头,眼神困惑。

公输哲手中的能量导引器突然发出不稳定的嗡鸣,他脸色剧变:“陛下!不对!古城不仅在排斥,它在……抽取!抽取我们仅存的‘名’之概念!”他指向导引器中心那块能量结晶,只见结晶的光芒正在缓慢黯淡,内部似乎有细微的、代表众人身份认知的流光被强行抽出,汇成一丝丝微不可见的涓流,投向远方的古城。

“它在榨取我们存在的根基!”萧何骇然,他发现自己拨弄玉算盘时,对那些数字代表的物资归属,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嬴政感到右臂晶化处的灼痛加剧,那古城的冰冷意志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是冲击,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他们是否有资格踏入其领域。

就在众人因“名”的流失而愈发惶恐,甚至开始出现记忆混淆的征兆时,前方的沙海再次产生异变。

轰隆隆……

沙丘拱起,一座完全由苍白巨石构筑的环形石台破沙而出!石台的样式、纹路,竟与深渊混沌中沈无咎那导致浩劫起源的亚马逊“母钟”环形石剧场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规模小了无数倍,如同一个微缩的祭坛。石台中央,并非什么狰狞的雕像,而是静静地放置着一枚中空的、色泽温润的青色玉琮。

玉琮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的小篆文字。无需辨认,其含义直接映入每个人的脑海:

「以血为契,以名为押。献祭者入城,拒者永沦沙海。」

没有风声,玉琮却自行发出鸣响,那声音并非刺耳,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引得众人气血翻涌,脑海中关于自身身份的残存印象剧烈动荡。

这是古城的考题,也是它设下的门槛。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来。”冯劫踏步而出,面容坚毅,他本能地欲以自身秩序之力承担。

“且慢!”欧阳斯拦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玉琮上的文字,“你的血中,‘执行’与‘秩序’过于清晰,恐非古城所求之‘未知’与‘变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刘邦,忽然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与决绝。他腰腹间的伤口因情绪波动而渗出血迹,滴落在滚烫的沙砾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未知?变数?”他抬起头,脸上那惯常的亲和笑容消失不见,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平静,“我连自己究竟是英雄还是狗熊都记不清了,这够不够‘未知’?”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怀中那枚已与他产生奇异联系的金属碎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左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涌出,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诡异地凝聚成一缕赤红色的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被那中央的玉琮瞬间吸纳!

嗡——!

玉琮猛地一震,中心空洞处亮起一点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紧接着,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的血色光柱自琮心射出,无视了距离,直接跨越空间,精准地烙印在——嬴政的胸膛之上!

嗤!

嬴政胸前的衣料瞬间焦黑融化,露出下方皮肤。一个复杂而古朴的血色符文在他胸口浮现,缓缓旋转。他右臂的晶化裂纹仿佛受到刺激,暖橙光芒大盛,与血色符文交织,发出“滋滋”的异响。他闷哼一声,轩辕剑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竟自行脱鞘三寸,冰冷的剑脊之上,一行暗金色的篆文逐一亮起:

「帝之名,以剑为押。」

嬴政抬眼,那双沉稳的金色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细密的、如同冰面将裂般的纹路。他没有任何犹豫,伸出左手,握住轩辕剑锋利的剑刃,用力一划!

殷红的帝王之血沿着剑脊流淌,迅速灌入那行暗金篆文。字迹瞬间变得鲜活,散发出金红色的威严光芒。

他持剑指向玉琮,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却又带着崩碎一切的决意:

“朕,嬴政,以此名此剑,押众人入城。”

他话语一顿,剑尖微转,遥指远方那悬浮的古城,杀意凛然:

“若城毁诺——”

“朕便先碎其灯塔,再掘其根基!”

血契既成,玉琮光芒内敛,环形石台缓缓沉入沙地,仿佛从未出现。众人刚觉压力一轻,以为考验已过。

咚咚咚……

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四面八方的沙海深处传来。那声音不像活物,更像是以骨槌敲击蒙皮战鼓,带着令人牙酸的死寂节奏。

沙尘翻滚,一道道身影从沙下升起。为首者,正是之前被裂魂沙眼吞噬的那名匠役!他双眼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眼白,皮肤布满龟裂,裂缝中透出与古城同源的幽蓝光芒,仿佛体内被灌注了冰冷的能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具同样形态的“人”,而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一颗——自己的头颅!

那些头颅面目清晰,嘴角却统一裂至耳根,齐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名额……超额……献祭者……需减员……”

冰冷的宣告,将众人刚刚因血契完成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彻底冻结。

项羽怒吼,盘龙戟带着万钧之势劈向为首的裂魂者!乌光闪过,那裂魂者被从中劈开,却没有鲜血,只有大量沙砾喷涌而出,并在空中迅速重新凝聚成人形,继续迈着僵硬的步伐逼近!

“物理攻击无效!”玄玑子嘶声喊道,“他们已是‘名’之概念的倒影,常规手段无法毁灭!”

张良目光急转,猛地落在嬴政和刘邦身上——两人的胸口,那血色的契印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并且,这两个契印的形态,竟隐隐构成了一种互补、共生的结构!它们散发出的波动,与古城核心的某种韵律产生了奇异的同步。

“双子血契……”张良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不安,“古城索要的,并非单一的祭品……它要的是一对‘帝’与‘枭’的同时献祭!二者缺一,则血契反噬,全队……皆亡!”

刘邦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向嬴政,脸上扯出一个混杂着痛楚、讥诮和莫名情绪的笑容:“陛下,看来这下真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黄泉路上,倒是热闹。”

嬴政没有看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那帝血勾勒的契印在掌心微微发光。

刘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抬起了自己带着伤口和碎片印记的右手。

两只手,带着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的宿命,在空中重重相击!

啪!

双掌交击的瞬间,两人胸口的双子血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光芒扫过,那些步步紧逼的裂魂者如同被无形的壁垒阻挡,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僵立在原地。

悬浮古城那一直紧闭的、如同巨眼般的顶端裂隙,在这一刻,伴随着一阵仿佛来自远古的、悠长而满足的叹息声,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契成——」

古老的声音直接在灵魂层面回荡。

在光芒消散,众人注意力被古城吸引的刹那,嬴政微微侧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至极的声音对刘邦说道:

“入城之后,若朕神智沦丧,忘却己身……”

他顿了顿,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古城幽暗的入口,

“你便用那碎片,斩下朕的头颅,不容半分迟疑。”

刘邦感受着怀中碎片的滚烫,以及手臂伤口传来的剧痛,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谨遵陛下之命。若我先行失控……亦请陛下,毋需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