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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家别苑。宫门一行人被安置在一处颇为雅致但戒备森严的院落中,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即将到来的“遴选”。表面上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暗自思量对策,或担忧命运。

然而,一场远比公主遴选更残酷、更迅猛的风暴,正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裹挟着血腥与灰烬的气息,席卷而至。

一名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干涸血渍的宫门侥幸逃脱的旁支子弟,冲破层层阻拦,踉跄着扑倒在执刃宫鸿羽和几位长老面前,未及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嘶哑欲裂:

“执刃,长老!不好了!宫门完了!”

“什么?”宫鸿羽霍然起身,脸色瞬间惨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位长老也惊得站了起来,围拢过来。

信使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着那场噩梦般的变故:

“是无锋!他们趁虚而入,里应外合,留守的长老们大多战死了!前院,尤其是羽宫,死伤惨重,几乎被屠戮殆尽啊!”

“里应外合?是谁?”宫鸿羽目眦欲裂,抓住信使的肩膀。

“是茗雾姬夫人,她是无锋的人!还有我们之前选定、因公主选婿未能入谷的那几位新娘人选,郑南衣、上官浅、云为衫……她们根本就是无锋派来的刺客!她们也参与了袭击!”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在场所有宫门核心成员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们一直防备着外敌,却万万没想到,致命的尖刀早已插在了心脏地带!

茗雾姬,那个在宫门多年、看似温婉与世无争的女子,竟是潜伏最深的内鬼!而他们精挑细选的新娘,更是敌人送来的毒药!

宫鸿羽知道她的身份,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她会在这个时候帮助无锋。

“后山怎么样了?”一位长老颤声问道,那是宫门最后的希望和秘密所在。

信使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神情:“后山被毁了,是无量流火!不知道怎么回事,无量流火被引爆了,整个后山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无量流火被引爆了?”一直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的宫唤羽,听到这句话,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倒退两步,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一口鲜血竟直接喷了出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宫唤羽状若疯癫,嘶吼道,“无量流火,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他寄予厚望、视为最大倚仗的终极武器,竟以这种荒谬的方式灰飞烟灭,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巨大的打击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全靠身边人搀扶才勉强站稳。

整个院落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噩耗砸懵了。

宫子羽听到羽宫几乎被屠尽,想到那些熟悉的叔伯、兄弟可能都已罹难,顿时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宫尚角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想到角宫可能也损失惨重,心中怒火滔天,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冰寒——宫门,真的在一夕之间,崩塌了。

宫远徵则是对后山被毁、尤其是那些珍贵毒术典籍和药材的损失感到痛心疾首。

而后山的雪重子、雪公子、花公子等人,听闻家园被焚毁,传承断绝,更是面如死灰,眼中一片空洞。

宫鸿羽问了句,宫紫商怎么样了。

信使说,她逃出去了,长老们才松了一口气。

宫鸿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踉跄着坐下,双手掩面,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作为执刃,他未能守护好宗门,让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让信任的家人惨遭屠戮,这种自责和痛苦,几乎将他吞噬。

他原本还寄望于通过这次遴选为宫门谋一条生路,如今看来,宫门或许已经名存实亡了。

沉重的绝望和悲愤,如同浓稠的墨汁,笼罩了整个院落。

他们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本是为了应对一场政治博弈,却猝不及防地收到了家园覆灭的讣告。

此刻,什么公主选婿,什么皇权威压,在灭门的惨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微不足道。

宫鸿羽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无尽的悲痛,作为宫门执刃,残存的责任感迫使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几位同样面色惨白的长老道:“宫门遭此大难,根基尽毁,留守同门生死未卜,我等必须立刻返回旧尘山谷,收拾残局,安顿幸存者,查明真相!”

几位长老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纷纷点头,此刻返回山谷是唯一的选择。宫门可以暂时失去未来的希望,但不能连最后的残骸都无人收拾。

宫鸿羽目光扫过一众年轻子弟——宫子羽、宫尚角、宫远徵,以及后山的雪重子、雪公子、花公子。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惜,有无奈,更有沉重的托付。

“子羽、尚角、远徵,还有后山的几位公子,”他沉声道,“宫门遭此劫难,已是生死存亡之秋。我等必须即刻返回。但朝廷旨意在此,遴选之事,不可轻举妄动。你们留下。”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如今宫门势微,前途未卜。此次遴选,或许已是宫门能否存续的一线契机。如何应对,你们要好生商议,一切以保全宫门血脉、争取生机为重!”

这番话,几乎等于明示他们,必要时可以放下身段,甚至妥协。

这时,一直阴沉着脸、因急怒攻心而吐血的宫唤羽,挣扎着来到了前厅想要开口一同返回。

他心心念念的无量流火已毁,后山秘密尽丧,他必须回去看个究竟!

然而,一旁随他而来的东厂掌班太监却皮笑肉不笑地插话道:“宫大公子身体抱恙,方才太医看过了,说是忧思过度,气血两亏,需要静养,实在不宜长途跋涉。执刃和长老们回去处理要务便是,大公子还是留在此地安心休养为好。”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宫鸿羽。

宫鸿羽看了一眼脸色灰败、眼神却充满不甘的宫唤羽,心中叹息,最终点了点头:“唤羽,你留下养病,听从安排。”

宫唤羽死死攥紧拳头,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长老们匆匆离去。

很快,宫鸿羽与几位长老在东厂的“护送”下,连夜离开了京城,赶回那片已成焦土的家园。

原本还算有些规模的宫门队伍,顷刻间变得冷清。院落里,只剩下宫子羽、宫尚角、宫远徵,以及来自后山、此刻同样心神不宁的雪重子、雪公子和花公子。

长辈们离去后,留下的年轻一代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悲伤、迷茫和巨大的压力。他们被留在了一个强大、陌生且充满敌意的权力中心,背负着整个宫门残存命运的重担。

宫子羽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哽咽和愤怒:“怎么会这样?无锋!雾姬夫人怎么可能是无锋的人?她们怎么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里等着被那个公主像挑货物一样挑选吗?”

他的骄傲和少年意气,在灭门的惨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力。

宫远徵冷哼一声,眼神阴郁:“回去?回去看一片废墟吗?无量流火没了,后山没了,长老死了大半,宫门,还是宫门吗?”

他的话语尖刻,却道出了最残酷的现实。况且长老们一向偏袒羽宫,这次出问题的还是羽宫执刃的夫人,都还一副以宫鸿羽马首是瞻的样子。

一直沉默的宫尚角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依旧是冷的,但那份冰冷之下,却多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极致冷静。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清晰:

“子羽,远徵,雪公子,花公子,雪重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隐约可见的皇家侍卫身影。

“执刃临走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宫门已到存亡边缘。我们留在这里,不再是单纯的候选驸马,而是宫门最后的筹码和希望。”

“仇恨,要记在心里。但眼下,活下去,为宫门争取一线生机,才是首要之事。”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个人:“这位昭和公主,深得皇帝宠爱,手段莫测。她为何偏偏要在此时广选驸马?为何又恰在此时,宫门遭袭?这其中关联,细思极恐。我们若一味抗拒,只怕正中某些人下怀,给宫门招致灭顶之灾。”

“为今之计,”宫尚角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或许唯有在这遴选之中,设法脱颖而出,争取到公主的青睐,乃至信任。借此机会,摸清朝廷虚实,为宫门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借力皇权,向无锋复仇!”

宫尚角的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众人。虽然屈辱,虽然不甘,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看似唯一可行的道路。连最为抗拒的宫子羽,也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后山的雪重子等人,虽然超然物外,但家园被毁,也无法置身事外,沉默代表着一种默认。

一群原本心高气傲的江湖翘楚,在家族覆灭的绝境下,被迫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取悦”一位他们素未谋面的公主,以此换取生存和复仇的可能。这场即将到来的遴选,对他们而言,已不再是一场闹剧或屈辱,而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残酷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