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金罡寺。
往日梵音缭绕、祥和平静的寺院,如今笼罩在一层肃穆而凝重的氛围中。了尘禅师手持九环锡杖,亲自站立于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身后是十八位身披金色袈裟、宝相庄严的罗汉堂首座。
“阿弥陀佛。”了尘禅师声如洪钟,传遍整个寺院,“北域魔氛日盛,太阴宗其志非小,我佛门清净之地,亦难独善其身。为护佑西域众生,即日起,启动大日如来金刚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八位首座同时盘膝坐下,口诵真言,周身绽放出璀璨夺目的佛光!佛光冲天而起,与早已刻画在寺院各处、山体之中的阵法符文相连,最终在金罡寺上空形成一尊若隐若现、覆盖方圆数百里的巨大金色佛陀虚影!佛陀双目微垂,手结无畏印,散发出至阳至刚、净化一切的磅礴伟力,将整个西域边境笼罩其中。
一位年轻弟子仰望天际那令人心旌摇曳的佛光,喃喃道:“方丈,这大阵……当真能挡住化神魔头吗?”
了尘禅师目光深邃,望向北方:“此阵乃我寺镇派底蕴,集众生信仰与历代高僧法力而成,专克阴邪寒煞。化神若至,虽不能败之,亦可阻其锋芒,护我根基。传令边境各分院,加设明王镇魔塔,遇有阴寒灵力波动,即刻示警!”
东域,青木崖。
青岚真人悬浮于崖顶之上,脚下是万里云海。她手中托着一枚翠绿欲滴、生机勃勃的种子,正是青木崖镇崖之宝——“乙木祖源”。
“太阴玄冰,寂灭万物,而我东域乙木,生机不绝!”青岚真人清叱一声,将乙木祖源抛向空中。种子遇风便长,瞬间化作一株参天巨树的虚影,根系深深扎入虚空,枝叶蔓延,覆盖小半东域天空。浓郁到极致的乙木生机如同绿色的海洋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草木疯长,灵药飘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生机屏障。
一位长老抚须笑道:“崖主妙法!有此乙木天幕,太阴宗的寒气未至东域,便先要被这无尽生机消磨三成!”
青岚真人却无多少喜色,凝声道:“不可大意。传令各城,依托山脉水脉,布下万森罗网阵。再挑选千名木灵根精锐弟子,日夜不息,催生噬灵荆棘,遍植于北域交界之地。我倒要看看,是她们的玄冰厉害,还是我东域的草木更韧!”
西域佛光普照,东域生机盎然,两域不约而同地展现出强大的防御姿态,如同两只警惕的刺猬,让任何企图进犯者都要掂量一下后果。
北域,玄月宫。
阴煞长老面色难看地禀报着西域与东域的异动:“……宗主,金罡寺开启了大日如来金刚阵,东域升起了乙木天幕,摆明了是针对我宗!我们若强行南下攻打黑山盟,恐怕后院……”
月妩盈端坐于冰晶王座,面纱下的脸色阴沉。她没想到,陆沉渊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直接煽动起另外两域对太阴宗的忌惮,形成了无形的牵制。
玄婆婆拄着冰杖,缓缓道:“宗主,金罡寺与青木崖此举,虽以防御为主,但无异于向我宗示威。若我宗主力深陷南线,与黑山盟久战不下,难保他们不会趁机有所动作。两面受敌,乃兵家大忌。”
月妩盈沉默良久,目光投向宫殿深处,仿佛在请示。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冷声道:“金罡寺与青木崖,不过是惧我宗兵锋,虚张声势罢了!他们不敢主动来攻!既然他们选择固守,那我太阴宗,便先集中力量,解决心腹之患!”
她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传令!收缩北域境内清剿力量,重点保障极北核心区域与南下通道安全。从即日起,我太阴宗战略重心,南移!目标——御冰长城!”
“宗主英明!”阴煞长老精神一振,“只要拔除长城这根钉子,打通南下通道,届时携大胜之威,回头再收拾西域东域,易如反掌!”
月妩盈看向玄婆婆:“婆婆,两位老祖那边……”
玄婆婆微微颔首:“老祖法旨已下:百年之内,当破此墙。他们会坐镇玄月宫,以无上神通,逐步消磨长城阵法根基,并确保南征大军后方无虞。但为避免业力深重,除非黑山盟化神现身,否则老祖不会直接对关墙及低阶修士出手。”
“百年……”月妩盈眼中寒光闪烁,“足够了!传令南征大营,以冰枭、冰鸮为帅,统率三十万冰灵卫,即日起,对御冰长城,展开不间断攻势!本座不要他们速胜,但要他们像永不停歇的冰潮一样,日夜侵蚀,年年攻打!本座要用百年的时间,将这道墙,连同墙后那些蝼蚁的希望,一点点磨成齑粉!”
自此,以北域御冰长城为界,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太阴宗凭借其深厚的底蕴和两位化神老祖的暗中支持,大军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长城防线。他们不再寻求一击必破,而是采取了极其残酷的消耗战术。各种强大的战争法器被推上前线,诡异的冰系阵法层出不穷,甚至不惜驱使被奴役的北域妖兽作为炮灰。
而黑山盟与北域抗盟,则依托着不断完善的长城防御体系,寸土不让。陆沉渊凭借前世记忆提供的阵法知识,不断对长城进行加固和升级。来自南州的物资和援兵,通过愈发隐秘的通道,源源不断地输入关内。韩烈、林越等人身先士卒,带领着守军,用鲜血和生命扞卫着每一寸城墙。
战争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春去秋来,寒来暑往,长城上下,早已被鲜血浸透,被法术光芒映照得如同白昼。关墙一次次被损毁,又一次次被修复,墙体上留下了无数狰狞的痕迹和修补的印记,仿佛一道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北域南境。
百年光阴,对于高阶修士而言,或许只是闭关一次的时间,但对于长城前线的将士,却是无比漫长而残酷的岁月。无数生命如同草芥般消逝,仇恨在血与火中不断累积、发酵。
这一日,望南关外,战鼓声再次震天响起。新一波的太阴宗攻势,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那道屹立了百年、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倒下的巨墙。
韩烈已是须发皆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抚摸着关墙上深深的一道剑痕,对身旁同样沧桑了许多的林越道:“林老弟,又是一年了。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林越望着关外密密麻麻的敌军,目光沉静:“盟主说过,这不仅是战争,更是意志的较量。太阴宗想用百年时间磨掉我们的斗志,但我们只要守在这里一天,北域的希望就还在,南州的门户就无恙。”
韩烈重重一拍墙垛,豪迈一笑:“说得对!老子还能再守一百年!告诉兄弟们,准备迎敌!让那些兵耗子看看,什么叫撼山易,撼长城难!”
苍凉的号角声与震天的喊杀声再次交织在一起,预示着新一轮的血战开始。御冰长城,这座用无数生命和百年时光铸就的壁垒,依然如同沉默的巨人,傲立在风雪之中,见证着两个庞大势力的漫长博弈。而这场百年烽火,还远未到落幕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