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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烟火人情到权谋,只需一个不靠谱的师傅(下)

雪不知何时已停了,月色清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映得天地间一片朦胧的亮白。曹丕一手牵着小羽灵,旁边跟着蹦蹦跳跳的吕玲绮,在蔡琰和数名掌灯仆役的陪同下,走出了温暖如春的府邸。寒意扑面而来,却并不刺骨。

他们沿着熟悉的街巷行走。有些人家听到动静开门,见是大都督府的人来送年礼,无不惊喜交集,连连道谢,硬要往曹丕手里塞些自家做的吃食。

有些贫户陋室,蔡琰会亲自将红封和米粮递到颤巍巍的老人手中,温言问候。小羽灵乖巧地跟着,吕玲绮则兴奋地帮忙递东西,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走在寂静的雪夜里,听着那一声声真诚的“多谢公子”、“夫人万福”、“大都督仁德”,看着那些在微弱灯火映照下、充满感激与希望的面孔,曹丕心中那份因为收到红包而生的温暖,渐渐发酵、膨胀,化作一种更加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体悟。

师傅让他来做这件事,并非仅仅因为“偷懒”,而是让他亲眼看看,这些最普通的百姓,是如何因为上位者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而绽放出如此真切的笑容。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书本上的道理,在这一刻,有了鲜活的血肉。

待他们裹着一身寒气回到府中,已是戌时末。暖阁里炭火依旧,周晏却不在。蔡琰柔声道:“你师傅在后园暖亭。”

曹丕将已经哈欠连天的小羽灵交给乳母,又看着精力依旧旺盛的吕玲绮被蔡琰拉走去洗漱,这才整理了一下微湿的衣襟,朝着后园走去。

园中积雪未扫,月光下,一行清晰的、趿拉着鞋留下的足迹,歪歪斜斜,却目标明确地通向那座四面垂着厚毡、透出橘黄灯火的暖亭。曹丕沿着足迹走去,轻轻掀开毡帘。

亭内温暖如春,周晏果然在。他没有坐,只是背着手,微微弓着背,站在亭子中央,靴尖无意识地点着铺了毛毡的地面。甄宓与貂蝉挨坐在铺着厚软垫子的石凳上,腹部高高隆起,脸上带着孕期特有的温润光泽。甄家那位精明干练的大管家垂手立在稍远处。

周晏听到动静,侧过头,见是曹丕,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用空着的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回来了?坐。抖抖雪。”

曹丕这才意识到自己肩头还落着些未化的雪沫,忙依言拂去,坐下。

周晏的注意力似乎又转了回去,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弓背站立的姿势,对甄宓和貂蝉说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商量明天吃什么:“宓儿,婵儿,等你们产后,身子将养好了,我想让你们俩帮我运作一件事。”他顿了顿,脚跟在地毡上轻轻转了半圈,面朝二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算计与期许的笑容,“运作得好,你们可是天下一统的大功臣哦。”

甄宓闻言,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谦逊,手轻轻抚着腹部:“夫君但说便是。我们妇人哪里懂这些军国大事。能做到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全力帮助夫君的。”

貂蝉也点点头,眼波清澈:“是的夫君,你告诉我们怎么去做就好了。”

周晏似乎对她们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这才转向垂手侍立的甄府大管家,语气变得清晰而条理分明:“最近这段时间,你统计一下,我们治下百姓们的收入如何,日常所需、但自家制作费时费力或难以获得的手工业产品,比如成衣、鞋帽、铁锅陶器之类,但凡需求大、自家产出有缺口的东西,都仔细统计列个单子。”

管家立刻躬身:“是,老爷。”

“然后,”周晏脚尖点了点地,继续道,“你去格物院找马院长,把单子给他看。让他根据这些需求,挑选或设计一批相应的、便于操作、效率较高的生产工具。比如更好用的纺车、更省力的织机、打制铁器的简便模具等等。东西做出来,要配明白易懂的图样使用说明,字不认识,看图总能懂个大概。”他强调道,“记住,图要画得清楚,步骤要简单。”

管家连连点头,掏出随身的小本快速记录。

“最后,”周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通过甄家商队的渠道,把这些生产工具,推广到各诸侯治下去。不必强卖,可以租借,可以低价试用,甚至可以赊给那些有手艺但缺本钱的匠户。同时,我们甄家的商号,在他们那边大量收购这些手工业产品。目的嘛,”他扯了扯嘴角,“就是让他们觉得,做这些手艺活,比单纯土里刨食来钱容易、来钱快。没有现钱的,可以用粮食来换生产原料,然后让他们把原料卖给那些专门加工生产的匠户或工坊。总之,要把他们从田地里吸引出来,至少分一部分心思到手艺活上。”

管家笔下如飞,额头微微见汗,显然意识到了这项任务的庞大与微妙。

曹丕坐在一旁,听得满心疑惑。他隐约觉得师傅此举背后必有深意,绝非简单的“做生意”或“惠民”,但具体关窍在哪里,一时又想不透彻。让敌境百姓少种田,多从事手工业?这于对方国力有何损害?于我方又有何益处?

周晏仿佛没看到曹丕脸上的疑云,说完这一大段,他似乎有些累了,肩膀塌了塌,趿拉着鞋走到暖亭边,掀开毡帘一角,望着外面清冷的月色和积雪的庭院,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又缓缓吐出,化作一团白雾。

他放下毡帘,转过身,对曹丕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那种惯常的、略带疲态的笑容:“小计谋,小计谋,无伤大雅,别瞎琢磨了。早点休息。”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追忆,“明天……我们去一趟许都。去你哥那边,看看你哥。”

曹丕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大哥曹昂!那个英武开朗、深受父亲器重、也曾是师傅学生的长兄!他的葬地,就在许都城外。

“是,老师。”曹丕压下心中骤然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声应道。

周晏不再多言,搀扶着两位夫人,慢慢向暖亭外走去。曹丕跟在后面,踏出亭子,冰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凛。他回头望去,只见师傅一手一个,小心地扶着身怀六甲的貂蝉和甄宓,在雪地里慢慢走着,背影在清冷月色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坚定。雪地上,又添了几行新的、歪斜而温暖的足迹。

夜色深重,大都督府渐渐安静下来。而千里之外的许都,丞相府书房内,曹操独自对灯,面前摊开着一卷空白的祭文。他提起笔,良久,却只落下一点浓墨,在宣纸上慢慢洇开,如同化不开的心事。窗外,是同样的风雪,同样的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