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陈夙宵终于走出工坊。
即便击发弹簧依旧达不到要求,但是能保证几十次击发不成问题。
再加上火枪击发弹簧本就可以快拆快换,大不了到时候多备些更换的零件便是。
而依托原有的宫殿,将整片西北角全改成工坊,倒也没花费多大功夫。
如今,火枪已然量产。
陈夙宵心中欢喜,紧迫感稍缓,想起已经许久都没有收到徐砚霜的消息,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当然,这无关情爱,只在于前线战局。
“小德子,摆驾凤仪宫。”
小德子愣了一下,呐呐道:“陛下,如今皇后娘娘不在,您去凤仪宫做甚?”
陈夙宵瞥了他一眼:“看来,吴承禄并没有认真教你啊。”
小德子一听,悚然大惊。
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你可以揣度,但不可以自以为是。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可以问东问西。更不可以自作聪明,反驳陛下。
“奴才知错,请陛下责罚!”
陈夙宵摆摆手,对小德子格外宽容。
一路到了凤仪宫,掌事嬷嬷收到消息,早早就等在宫门口。
见陈夙宵过来,忙端端正正跪伏在地:“老奴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行了,都起来吧。”
掌事嬷嬷谢过,颤巍巍起身,侧身侍立在一旁。
“陛下驾临,老奴在宫里备了上好的热茶,您请进。”
陈夙宵负手走了进去,却并不进殿,而是在花园里闲逛起来。
除了为数不多四季常青的景观树,其余大多名贵花草都枯萎了,独余墙角一株野菊长势极好。
掌事嬷嬷心惊胆颤,与小德子并排跟在陈夙宵身后,亦步亦趋。
只见陈夙宵凝视着那株野菊,半晌无言。
掌事嬷嬷心中一慌,只当是陈夙宵见不得皇家御园里,出现此等草芥般的存在。
“陛下,老奴只是看这园子里单调了些,留着它点缀些颜色。您若不喜,老奴这就命人拔了。”
陈夙宵过身,笑着摇摇头:“无妨,留着也挺好。秋冬百花残,唯余雏菊香,甚好,甚好!”
掌事嬷嬷闻言,十分高兴,忍不住奉承道:“陛下英明!”
“行了,朕今天来,是想问问,可有皇后的消息。”
掌事嬷嬷暗暗吃了一惊,以往皇帝虽然爱惨了皇后娘娘,可在废后风波后,皇帝的爱意似乎就散了。
如今,更是同意了皇后娘娘的请求,出征戍边。
而近日,更是传出皇帝与一商户之女成了好事。
原以为皇帝已经彻底放弃了皇后,可如今却又怎地关心起来。
“怎么?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掌事嬷嬷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双腿一软,直愣愣跪了下去。
“陛下饶命,老奴近日确实没有收到娘娘的传信。”
陈夙宵抬手轻敲额角,想来也是,镇北军熬出来的信鹰,珍贵无比,轻易不会放出来。
不然,哪还有八百里加急的事。
“也罢,以后若有消息,你第一时间送来御书房。”
“老奴遵旨。”
陈夙宵兴致缺缺,转身走了出去。
小德子朝掌事嬷嬷使了个眼色,挥一挥拂尘,小跑着跟上。
出了凤仪宫,才走片刻,陈夙宵便在御花园里停了下来。
“小德子,传五卫营统领入宫。”
这回小德子答应的痛快,不敢有半分迟疑:“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德子刚走,一名御书房常侍太监匆匆而来。
“陛下,梨山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以绝食相要挟,吵着要见您。”
陈夙宵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便让她去死!”
太监还没答话,园门口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陛下,不可!”
“嗯?”
陈夙宵抬头看去,只见陆观澜衣袍飘飘,正大踏步走过来。
秋闱举办得当,重获子爵之位,让他莫名又有了些信心,走起路来都带风。
“老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陈夙捏了捏眉心,对这个老头实在是既爱又恨。
爱他即便是徐寅尚且在世,定国公府摇摆不定时,他也没有同流合污,倒向陈知微。
恨他事事只知和稀泥,行事教条,时时毫无担当。
“陆卿此来,有何要事?”
“启禀陛下,老臣在听闻梨山有消息传回来,便知一定与太后娘娘有关。也猜到陛下对太后娘娘厌恶至极,恐行事失矩,特来劝谏。”
陈夙宵无语,朕就知道。
“行了,你就别说了。老生常谈,不就是我大陈以孝立国,朕身为君王,当为天下表率嘛。”
“陛下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故如此?”
“哼,她想胡搅蛮缠,朕可没功夫陪她胡闹。”陈夙宵不屑道。
“可是陛下,您莫要忘了坐镇西北的征西军。”
陈夙宵默然!
陆观澜长出一口气:“陛下,今日礼部刚刚收到西戎,南蛮遣使送来的国书,臣观字里行间,鲜见客气,恐怕两国是想趁着我朝与北狄开战,动了坏心思呐。”
闻言,陈夙宵不由一阵头疼。
蛮夷畏威不畏德!
再说了,西戎,南蛮与北狄,虽然都是部落国度,但不同于北狄,诸部皆以金帐王廷为尊,奉可汗为狼神之子,北漠之王。
部落之间虽然时因抢地盘而征战,但主要还是互通有无。
而西戎,南蛮两国就不同了,平时各自为政,除非有巨大的威胁或者利益,否则,绝不会轻易联合出兵。
要说威胁,此时的陈国,自然威胁不到他们。
至于利益,聚集诸部与陈国开战,征西,安南两军可不是吃素的。
如此,风险便大于利益。
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陛下,无论于国还是于您,还请三思啊。”
陈夙宵叹了口气:“也罢,待朕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妥当,就去一趟梨山。”
“陛下英明。”
事情谈完,陈夙宵见他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不由好奇。
“陆卿还有事?”
“回陛下,这事...”陆观澜迟疑着,犹豫着嘴巴开开合合。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陛夙宵斥道。
“陛下。”陆观澜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老臣想为安乐侯求一封婚书。”
“安乐侯,婚书?”陈夙宵一脸问号:“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们男未娶,女未嫁,两情相悦,干朕何事。”
“这...”陆观澜老脸一白,沉声道:“此事,事关九公主殿下!”
“什么?”陈夙宵差点咬到舌头。
九公主陈清沅,不是早就嫁到卢阳太守府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