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吊诡。
徐砚霜隔着轻纱,看着段广生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想笑又不敢笑。
寒露脸上肌肉直抽抽,牵动火烧后的燎泡,疼的直咧嘴,露出似哭似笑怪异无比的笑容。
本想低调行事,结果闹的人尽皆知。
段广生心中那个悔,连忙支使冬生:“快,关门。”
医馆外咋咋呼呼,乱作一团,把徐砚霜一行的马都给惊了。
一时间,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哐!
医馆大门重重关上,里外名一片天。
“草民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段广生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这件事,不怪你。”
徐砚霜还能说什么,毕竟当时他说出这个主意时,自己并没有反对。
“冬生,你出去把你爹寻回来,能不让外人知道就不让外人知道。”
“知道了。”
冬生埋头往外走,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那二逼爹给骗进来。
然而,才走到门边,门又被人撞开了。
冬生“哎哟”一声,被撞了个四仰八叉。
“呔,何方妖孽,你马爷爷今天来会一会你。”
与此同时,冬生捂着脑门骂了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哎哟,痛死我了。”
徐砚霜定睛看去,竟还是个熟人。
马小天!
“谁骂我?”
马小天瞪着一双牛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医馆内的情形,突然双眼一痛,“哎哟”一声,捂着脸倒地跟冬生作传递去了。
寒露得意洋洋收回二龙挖眼式,再把冬生扶起来。
“呐,姐姐帮你报仇了。”
段广生一看,一张老脸都快皱成一张抹布了。
这件事越来越离谱了。
不得已,段广生拄着木杖,竭尽全力冲到门口,站在天光之下,迎接众人目光。
“二狗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医馆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青天白日,妖魅横行,这世道真的要变了吗?
短短片刻,尖叫声响成一片。
段广生一看,差点没当场气死过去。
当然,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终于,在一阵慌乱之后,胡氏揪着段秋生的耳朵,硬生生把他拽进了医馆。
砰!
大门关闭,医馆里外,再并两重天地。
“爹,你真是我爹啊?”段秋生说着都还在打颤。
徐砚霜看着他,眉头微蹙。
此人胆小怕事,怕是要让自己失望了。
不过,马小天竟然跟着来了,或许能从他嘴里知道些消息。
“够了。”徐砚霜轻敲椅子扶手:“段老先生,您先带着您儿子,回避一下吧。”
闻言,段广生沉沉哀叹一声,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怒其不争。
“冬生,二狗媳妇,你们过来,把这不成器的东西,带出去吧。”
门又开了一条缝,一家四口,先后走了出去。
马小天揉着眼睛,朦朦胧胧数了一遍。
七个!
“你们,是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徐砚霜对段广生客气,是因为他是镇北军老人,更因为段冬生说的那句“不做叛徒”。
而她对这马小天,可客气不起来。
“寒露,拔刀!”
寒露应了一声,先是抬脚踩住马小天的后背,随后刻意放缓拔刀速度。
刀与鞘摩擦,’沙沙‘作响。
声音仿佛化作万千小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坎上。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们,老子可是镇北军的人。你敢伤老子,老子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臭太臭,掌嘴。”
寒露也不含糊,抡起战刀,狠狠拍在他的脸上。
啪!
马小天瞬间被打的口鼻喷血,牙齿都飞出来好几颗。
这也算是给了他先前在大街上横行无忌的惩罚。
“如何,还骂吗?”
“不,不骂了。”马小天吃力的招起头,吐着血沫子说道。
妈的,这娘们太狠了,得想办法把外面的兄弟招进来才行。
“接下来我问,你答。”
马小天一脸懵圈,稍慢了一步,寒露手里的刀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姐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马小天心中哀嚎,架了脖子上的刀,透心凉啊。
“我问你,猛虎营作为镇北军精锐,宇文宏烈为什么会被派来朔北城轮调驻守。”
先前徐砚霜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转头一想,才惊觉不对。
拒北城烽烟四起,作为精锐,根本不可能会被派往后方。
马小天双手抱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将军的事,我哪知道。”
“不知道,那你就没用了。寒露,杀了他。”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犹豫,仿佛发号施号,杀人灭族乃是常事。
“是,属下得令。”
寒露气势慑人,脚下越发用力,举起战刀的破风声,格外刺耳。
马小天胆子再肥,可也不想死啊。
“等等,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呵,现在知道了?”
马小天喘着粗气:“也不能算是知道,我只是听将军喝醉了,说的几句胡话,大约猜到些东西罢了。”
“说来听听。”
“将军说......”马小天沉吟道:“徐家人再这么作下去,镇北军迟早玩完。”
“他真这么说?”
“我骗你干什么,哦,对了,将军来朔北城,也是跟现如今的镇北军主帅徐旄书意见不合,算是被解职发配了。”
“砰”!
徐砚霜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愤怒。
只怕徐弦澈,徐旄书父子此刻都在拒北城。
先前放北狄左贤王入关,也定然是父子俩的手笔。
而雁门镇惨案,徐砚霜只希望不是他们干的。
还真如宇文宏烈说的,再作下去,不仅镇北军玩完,远在帝都的徐家,也会玩完。
“那他,带着多少人来的朔北城?”
徐砚霜站起身来,既然徐家父子早就到了军中。想要抢回兵权,就靠自己这一行七人,绝非易事。
人一旦开口,似乎就少了许多顾忌。
马小天咕哝着:“不多,也就百十来人,都是愿意跟着将军,同甘共苦的。”
“那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马小天惊讶道:“嘿,你这人可真是奇怪,之前老子...呃,我要抢了你送过去,你不去还打我。现在却要自己送上门,你贱不贱呐。”
“放肆!”
两声大喝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来自头顶,一个来自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