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融化的滴答声还没在空气里散尽，一阵刺骨的风突然从教学楼深处卷来。
不是清晨的凉风，是裹着浓黑魔气的风，风里带着铁锈与腐烂的腥气，吹得操场边缘的香樟树叶子簌簌掉落，落在地上就被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
陈浩在教学楼门口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张老师把赵琳和林晓雨往身后护了护，光是这股风，就让人喉咙发紧。“那是……什么？”
陈浩的声音发颤，他想起之前李铭变成怪物时的气息，却比眼前这股弱了百倍，这气息像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人连呼吸都变重。
宋简直连忙对众人使用【玉清护身障】防止他们被波及。
宋依安和冰玄天同时转身，看向教学楼的阴影处。
那里的空气开始扭曲，黑色的魔气不再是松散的雾，而是像煮沸的沥青，咕嘟咕嘟地往外冒，顺着墙根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滩，又慢慢渗进水泥地的缝隙里。
不过几秒钟，缝隙就被魔气撑得变宽，淡蓝色的体液从里面渗出来，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轰隆”
一声闷响突然炸开，教学楼三层西侧的窗玻璃瞬间碎成渣，带着魔气的砖块哗啦啦往下掉，砸在操场地面上，竟直接砸出了拳头大的坑。
烟尘还没散，苏阳的身影就从破窗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苏阳的黑袍却比之前鼓胀了一圈，领口、袖口的魔气凝成细细的锁链，缠在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每晃一下，周围的空气就冷一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能听到水泥地“咯吱”的呻吟，脚印周围的地面往下陷，裂缝里的体液被魔气蒸腾，化作黑色的烟，飘到半空又凝成细小的魔纹，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倒是会挑地方聊天。”
苏阳的声音带着戏谑，目光先落在冰玄天手里的冰魄枪上。
枪尖的冰蓝色灵力在他的魔气里，像烛火般微弱，“冰玄天，我倒是好奇，放着魔界至高血送脉上门的力量不用，非要守着这群随时会哭爹喊娘的凡人，你图什么？”
“图他们给你递饼干，还是图他们画的破太阳？”
冰玄天的手指收紧，冰魄枪的枪身泛起一层白霜，他没多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苏阳：“用别人的痛苦当垫脚石，你比懦夫还不如。”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划过硬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向来话少，每一个字都戳在要害上。
宋依安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这是他们在黎明训练时练熟的站位：她偏侧，方便用扇面控场。
冰玄天居中，负责主攻。
她轻轻摇了摇玉清昆仑扇，一道流云拂扫过身前，把逼近的魔气推开半米，声音冷静又清晰。
“苏阳，你不敢跟我们正面打，才躲在‘绝望领域’里靠吞噬凡人变强。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你靠偷来的力量撑场面，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归墟境？”
“偷来的力量？”
苏阳嗤笑一声，抬手对着操场中央的篮球架虚虚一抓，黑色魔气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
五指扣住篮球架的铁架，“咔嚓”一声脆响，比手臂还粗的铁架竟像面条般被拧成了麻花，碎片飞溅着砸向教学楼的墙，又撞出几个新的破洞，水泥渣子落在护身障的位置，发出“叮叮”的响。
“归墟境的力量，需要跟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解释？”
苏阳收回手，魔气手掌消散在空气里，“冰玄天，上次你接我一招就虎口开裂，你们靠着那点破配合，就敢跟我叫板？”
“宋依安，你的风丝连我衣角都碰不到，还想控场？”
他往前迈了一步，周身的魔气突然暴涨，操场的裂缝瞬间变宽，能看到地下泛着黑的泥土。
教学楼的墙又塌了一块，这次是二层的外墙，砖块砸在地上，扬起的沙尘里都裹着魔气，呛得赵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冰玄天的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魔气里的绝望之力，比之前在封印阵里感受到的浓了三倍，苏阳肯定又吸收了不少凡人的情绪。
他没等苏阳再动，突然握紧冰魄枪，脚尖点地，人枪合一化作一道蓝白色的流光，寒狱突刺的路径上凝结出细密的冰雾，直取苏阳的心口。
“还是老招数。”
苏阳冷笑，左臂的魔气瞬间凝成一面盾牌，盾牌上刻着扭曲的魔纹，冰魄枪的枪尖撞在盾牌上，冰蓝色灵力炸开，像烟花般散在空气里，又被魔气瞬间吞噬。
冰玄天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调整姿势，就看到苏阳的右手凝聚出一道魔气长矛。
长矛比之前粗了一倍，矛尖泛着黑红色的光，带着能轰碎百米高楼的威势，朝着他的后背砸来。
“小心身后！”
宋依安的声音刚落，人已经踏开璇玑步冲了过去，她的步法轻盈，像蝴蝶穿花，几步就绕到冰玄天身后，扇面旋转着展开玉清护身障。
半透明的屏障刚成型，魔气长矛就砸了上来，“砰”的一声巨响，屏障剧烈震颤，表面的灵气波纹像水浪般荡开，宋依安的手臂微微发麻，却死死咬着牙，没让屏障碎掉。
冰玄天趁机转身，枪尖一挑，【冰华绽】的冰晶花瓣密密麻麻地朝着苏阳飞去。
这些花瓣不像之前那样分散，而是凝成一束，直指苏阳的手腕，想逼他收回魔气长矛。
“换！”
他低喝一声，这是他们练过无数次的信号：他控敌，她补控。
宋依安立刻会意，扇面轻轻一扬，风吟·缚的无形风丝悄无声息地缠上苏阳的脚踝。不是为了捆住他。
她知道自己的风丝挡不住归墟境的力量，是为了迟滞他的动作。
风丝刚缠上，苏阳的脚步果然顿了顿，虽然只有半秒，却给了冰玄天机会。
冰玄天的冰魄枪顺着这半秒的间隙，刺向苏阳的左肩，那里是魔气流动的薄弱点，之前他跟苏阳交手时就注意到了。
“哼，有点进步。”
苏阳皱眉，侧身避开，魔气长矛横扫，朝着宋依安的方向砸去，他想拆了两人的配合，先解决掉控场的宋依安。
“冰玄天！”
宋依安没慌，她踏开璇玑步往后退，同时扇面一挥，岚羽箭带着寒气射向魔气长矛的矛尖，不是为了挡住，是为了改变长矛的轨迹。
三支岚羽箭先后撞上矛尖，长矛的方向果然偏了几分，擦着她的衣角砸在地上，“轰隆”一声，操场的地面直接陷下去半米，黑红色的魔气从坑里冒出来，像喷泉般溅起。
冰玄天趁机冲到宋依安身边，后背靠着后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他的冰魄枪横在身前，冰蓝色灵力流转，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宋依安的扇面展开，护住了两人的侧面，同时她还分了一丝灵力，给教学楼门口的玉清护身障加了层防护，刚才的气浪让屏障震颤，她怕撑不住。
“配合倒是比之前默契了不少。”
苏阳看着两人的姿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傲慢取代，“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跟我抗衡？太天真了。”
他抬手，魔气在身前凝成十几道长矛，每一道都比之前的粗，矛身上的魔纹闪烁着黑红色的光。
“这‘绝望领域’是我布的，在这里，我的力量能放大三倍，你们破不了领域，就永远赢不了我。”
魔气长矛悬浮在半空，对着冰玄天和宋依安的方向，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操场的裂缝已经蔓延到两人的脚边，地下的体液开始沸腾，冒出黑色的气泡。
教学楼的墙又塌了一块，这次是一层的传达室，屋顶的瓦片哗啦啦掉下来，砸在护身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浩在护身障里攥紧了拳头，想冲出去帮忙，却被张老师拉住：“别去，我们帮不上忙，还会拖他们后腿。”
赵琳抱着画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她看着宋依安和冰玄天的背影，想起他们说会救李铭的承诺，默默在心里念着：一定要赢。
冰玄天看着身前的魔气长矛，又看了眼身边的宋依安，眼底的冷意里多了几分坚定。
他知道他们现在还打不过苏阳，可他不会退，玉虚子前辈说的“凡人心里的光”，就在身后的护身障里，他不能让苏阳毁了这些光。
宋依安感受到了冰玄天的坚定，她轻轻笑了笑，扇面上的心灯之力泛起柔和的光：“别怕，我们还有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他的领域再强，也挡不住我们的配合。”
苏阳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的恶意更浓：“宋依安你tm就会嘴硬是不是？”
“今天，你们要么被我吸收成力量，要么就看着我把那些凡人的绝望吸光，变成跟李铭一样的怪物。”
他抬手，悬浮的魔气长矛微微晃动，“准备好迎接绝望了吗？”
黑色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冰玄天和宋依安包围在操场中央，冰蓝色的灵力和莹白的灵光在魔气里像两团微弱的火苗，却始终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