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融化的“滴答”声里，陈浩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宋依安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眼底却满是急切的恳求：“求求你们！救救李铭！他……他变成怪物了，但是他还有救对不对？你们能打破幻境，一定能救他的！”
赵琳也跟着上前，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染蓝的画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铭哥不是故意的，是那幻境逼他的……他之前总把饼干省给我吃，还帮我们挡怪物，他不能就这么变成怪物……”
宋依安看着两人泛红的眼眶，又扫过一旁沉默的张老师和林晓雨，张老师攥着拳头，眼底满是愧疚。
林晓雨抱着诗集，悄悄抹了抹眼泪。她轻轻拍了拍陈浩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我答应你们，一定会救李铭。但现在，你们得先回教室躲起来。”
她抬手指向教学楼的方向，扇面上的心灯之力泛起柔和的光：“苏阳还在学校里，他布下的‘绝望领域’没完全破除，外面还有危险。你们待在教室里，锁好门窗，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找李铭。”
“真的吗？”赵琳猛地抬头，眼里重新亮起微光。
“真的。”宋依安点头，“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李铭还有清醒的意识，没有彻底疯掉，我们就不会放弃他。”
张老师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脊背，对着宋依安和冰玄天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二位。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晓雨，赵琳，王静，我们走，回教室。”
林晓雨抱着诗集，轻轻点了点头；赵琳最后看了一眼宋依安，攥紧了怀里的画本，跟着张老师往教学楼走去。
陈浩走在最后，回头时，正好看到冰玄天正盯着地面上凝结的冰晶，眼神复杂，他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才转身跟上队伍。
直到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宋依安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冰玄天，他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握着冰魄枪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周身的冰蓝色灵力里，竟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黑色魔气。
“冰玄天，你怎么了？”
宋依安皱起眉，走近几步，才发现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挣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破封印的时候伤到了吗？”
冰玄天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宋依安清晰地看到，一缕极细的黑色雾气正从他的掌心升起，那雾气里带着熟悉的、属于“绝望领域”的气息。
是之前从凡人身上散发出的绝望与悲鸣。那雾气刚接触到冰蓝色灵力，竟瞬间被灵力吸收，冰玄天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强盛了一分，却又很快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我……”
冰玄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眼底满是复杂，“我能吸收这些绝望之力。和苏阳一样。”
宋依安瞳孔骤缩：“你是说……因为你的魔界血脉？”
“是。”
冰玄天点头，指尖的黑色雾气又淡了些，“刚才破封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些凡人的绝望、恐惧，甚至幻境里的负面情绪，都能被我的魔血吸收，转化成力量。”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苏阳就是靠这个变强的。如果我也吸收这些力量，对付他会容易很多。”
宋依安沉默了。她知道冰玄天的意思，吸收绝望之力，能快速提升实力，可那些力量，是从无辜的凡人身上剥离的痛苦。
她看着冰玄天眼底的挣扎，看着他周身灵力与魔气的拉扯，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冰玄天自己的道心抉择，她不能替他做决定。
冰玄天低头看着地面上残留的、属于李铭的淡蓝色粘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那是小时候在龙虎山脚下的集市上，他与玉虚子前辈一起出去买东西。
玉虚子前辈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着对他说：“玄天，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守护人间吗？不是因为人间没有恶，是因为人间有‘甜’。”
“你看这糖葫芦，酸里带甜；你看集市上的人，有哭有笑。这些不完美的、带着烟火气的‘甜’，才是人间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力量，是凡人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那光，就是希望。”
玉虚子的话像一道暖流，淌过冰玄天混乱的思绪。
他看着远处教学楼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赵琳怀里的画本，看到林晓雨手里的诗集，看到陈浩刚才那充满恳求的眼神，那些，都是凡人心里的“光”。
他猛地握紧掌心，指尖的黑色雾气瞬间消散，周身的冰蓝色灵力重新变得纯粹：“我不会那么做。”
宋依安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冰玄天的眼底没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下坚定的冷意，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阳错把别人的痛苦当力量，我不能和他一样。”
冰玄天握紧冰魄枪，枪尖指向教学楼深处，那里隐约传来苏阳的低吟，“玉虚子前辈说，守护的是凡人心里的光。如果为了赢，连这光都要吞噬，那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宋依安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慰，带着认同，也带着并肩作战的坚定。
她握紧玉清昆仑扇，扇面上的风纹与心灯之力交织，泛起莹白的光：“我就知道，你不会选错。”
冰玄天转头看向她，眼底的冷意淡了些，轻轻点了点头：“走吧，去阻止苏阳。他吸收的绝望之力越多，就越危险。”
“好。”宋依安应道。
远处，隐约传来李铭模糊的低吟，却不再是之前的凶戾，反而带着一丝痛苦的挣扎，那是属于凡人的、不肯被绝望吞噬的意识，正等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