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白小璃就站在破庙门口，手里还抱着那个黑木盒。她没急着走，也没回头，只是把符纸贴在门框上，写了那句“三天后，云梦谷东崖，不见不散”。
她转身下山时，风从背后吹过来，衣角扫过小腿，有点凉。
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脚步。前方谷口的方向，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鸟叫声都少了。她眯起眼，从储物袋里摸出那面【窥灵镜】，这是最后一次用了。
她咬破指尖，在镜面上划了一下。镜面晃出一层水光，慢慢映出云梦谷外的画面。
三个人影站在空地上，穿着黑袍，袖口绣着七道弯折的纹路。中间那人抬手一挥，地面升起一道暗红色光柱，接着空中浮现出一块巨大的虚影，上面写着几行字：
“奉逆盟之令，限红衣狐女三日内交还仙府所得之力，归还焚心绫残片，自废九尾灵根。否则，七日之内，玄天宗南岭支脉、青阳派北境三城、云梦谷外围村落，血流成河。”
声音不是传入耳朵，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像有人贴着后脑勺说话。
白小璃盯着镜子里的画面，手指轻轻敲了下镜面。那三人说完话就走了，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留一秒。
她收起镜子，知道这回不是试探了。对方从暗处走出来，直接亮明身份，还拿无辜人命当筹码。这不是逼她交东西，是逼她低头。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木盒，里面那截骨头还在。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吓唬人。他们真敢动手。
回到洞府，她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看了一眼。骨头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和拍卖单上的一样。她又翻出那张《残篇·九域志异》的纸页，铺在旁边。
两样东西摆在一起，证据对上了。
她坐下来，取出昨日带回的玉简碎片，拼好后输入灵力。原本只有几行字的玉简，这次多出了一段隐文：
“七弯成环，九尾为钥。狐影现世，天地将乱。”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以前她以为自己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进了仙府，拿了宝物，惹了麻烦。但现在看，不是她撞上了阴谋，是阴谋一直在等她。
她是钥匙。
可开什么门？
她抬头唤出系统界面：“你早知道这些吧？”
【今日签到未完成，无法开启对话模式】
“别装死。”她冷笑，“我问你话呢。”
【……】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临时开放一分钟交流权限】
“行，算你识相。”她靠在椅子上，“你说我是变数之子，不是锁也不是钥，是开匣的人。那你告诉我，这匣子是谁想开？我又凭什么替他们开？”
【该问题超出当前权限回答范围】
“哈。”她笑了一声，“你们这些系统玩意儿，话永远说一半。但我也不用你全说，我自己能猜。”
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脑子里把所有线索串了一遍。
逆盟三百年前被灭，名单销毁，组织解散。可这种大势力，哪有那么容易死透？不过是换个名字，藏得更深。
而她拿到的焚心绫残片，是仙府里最不起眼的东西，偏偏被逆盟盯上了。还有她在北荒捡到的那块烧焦布片，五年前就有这个印记。
说明他们一直存在，而且一直在找人。
找一个九尾红衣的狐族。
所以那天仙府外，黑袍人不是来看热闹的。他在确认目标是不是她。
她不是被卷进来的，她是被选中的。
想到这儿，她反而不慌了。
被人盯着查来查去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是关键人物又是另一回事。前者被动挨打，后者可以反手设局。
她拉开抽屉，翻出两张旧信物。
一张是青阳派的通行令，三年前帮他们找灵鸡换的。另一张是玄天宗的旧契副本，是她之前混进门派大比时顺出来的。本来打算以后拿来讹点好处，一直没用上。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坐下来，提笔写了两封信。
给岳天衡的那封开头就是一句：“你要是还想保住南岭支脉那些弟子，就别装高人风范了。”
给柳青阳的更直接：“听说你最重门派安危，那北境三城要是没了，你哭都来不及。”
两封信都不长，但她每写一句都在心里过三遍。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要让他们觉得这事和他们有关，又不能让他们觉得她在求援。
写完后，她分别塞进两个玉筒里，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段截取的影像——就是刚才窥灵镜录下的黑袍人投影画面，复制一份放进每个玉筒。
最后在信末加了一句统一的话：
“若两派仍执迷于争锋，恐为人作嫁。”
她吹干墨迹，把玉筒放进两只传讯灵鸟的背匣里。鸟是特制的，带追踪屏蔽，不会被中途拦截。
她拎起一只鸟，掂了掂。
“飞慢点，别让人觉得你急着送死。”
另一只她多看了两秒。
“你也是。别半路被人抓去炖汤。”
说完，两只鸟振翅起飞，一左一右，朝着玄天宗和青阳派方向飞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它们消失在云层里，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转身回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木盒重新盖好，塞进床底。纸页和玉简碎片也收进储物袋。
做完这些，她换了身红衣，把长发挽起来，眉心朱砂痣在阳光下一闪。
她不是等着别人来救她。她是开始拉人一起下水了。
正道嫌她妖，怕她强，不愿联手。那她就让他们明白，现在不是她需要他们，是他们需要她。
不然等逆盟杀上门，谁也跑不了。
她走到窗前，抬头看天。
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但她知道，这一场雨，不会洗掉什么罪孽。只会让火，烧得更旺。
与此同时，玄天宗大殿内。
岳天衡接过传讯鸟带来的玉筒，看完信后沉默了很久。他没叫长老议事，也没下令追查，只是把玉筒收进袖中，手指在袖口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知道那影像做不了假。
也知道，如果真如信上所说，南岭支脉一旦出事，他这个掌门，再也别想坐稳位置。
另一边，青阳派长老院。
柳青阳看完信直接拍桌站起，怒吼：“妖狐竟敢威胁本座！”
他身边弟子吓得不敢出声。
但他没下令围剿，也没毁信，而是转身走进密室，取出一枚探测灵盘，往境内几个边界城镇投了探查符。
他嘴上骂着，手却没停。
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只听身份，要看内容。
而此刻，在云梦谷深处。
白小璃正坐在屋顶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杯新买的灵泉茶。
她喝了一口，觉得有点苦。
“下次得记得带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