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点温热刚消失，她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发麻的感觉。白小璃没回屋，反而退了一步，脚跟轻轻落在屋檐边沿，整个人停在原地。
她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食指皮肤下什么都没有了，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符号只是错觉。但她知道不是。
第九条尾巴突然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风。那根最深处的尾骨附近，传来一瞬极轻的滞涩感，像是有人隔着很远，用羽毛扫了一下她的灵脉。
她立刻盘膝坐下，红衣铺开在瓦片上，两手搭在膝盖，闭眼运转《万象归心诀》。体内九重灵轮转得顺畅，可每当能量流经第九尾根部时，都会慢半拍，像踩进浅泥里。
“系统。”她低声叫。
界面半天才弹出来，灰蒙蒙的，边缘还有点抖动，像是信号不好。
【干嘛？我还在休养生息。】
“刚才有没有什么东西碰过我？”
【检测中……】
过了两息，界面上跳出一行字：【发现微量神识波动，来源不明，持续0.3息，已消散。警告等级：黄边灰底。】
白小璃睁开眼，嘴角扯了一下：“黄边灰底？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打擦边球了？”
【实事求是。痕迹太淡，可能是路过的大能顺手扫了一眼，也可能是某个练功走火入魔的家伙神识外泄。】
“放屁。”她直接打断，“你连警告都标出来了，还跟我说可能是误触？”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朱砂痣，那里有点发热，但不疼。自从吸收完《启灵真解》，这颗痣就时不时冒点动静，像是藏着什么没激活的东西。
她没再追问系统，而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三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每根线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符文。这是上次签到抽中的【缠魂丝】，本来打算拿来绑人质的，结果一直没用上。
现在正好换个用途。
她把银丝分别缠在屋顶四角的瓦片下，另一端悄悄埋进屋檐下的竹枝里。这些竹子是她洞府外种的，根系蔓延整片山坡，只要有人靠近百丈内，植物的灵气流动就会有变化。
缠魂丝连上后，她又撕了张符纸，往地上一贴。符纸自动化作一道淡光，顺着地面渗进土里，沿着竹根扩散出去。
【反向感知阵？你还真敢用这种半吊子手法。】
“省点电吧。”她说，“我又没说要靠它抓人，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东西再来蹭一眼。”
做完这些，她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进屋。刚迈一步，忽然停下。
她想起仙府崩塌那天，结界裂开的时候，她曾瞥见外围树影里站着一个人。黑袍罩身，脸看不清，也没参与争夺，就那么静静看着她走出遗迹。
当时她以为是哪个宗门的长老在观望局势，没多想。但现在回想，那人站的位置太巧了，刚好卡在所有修士视线盲区，而且——
她记得自己抬头的一瞬间，对方袖口滑出半截手腕，上面有一道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像烧伤，又像某种印记。
那时候她没在意。现在却觉得不对劲。
她转身回到石桌前，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张纸。是拍卖行寄售单的副本，上面列着她送出的三样东西：金纹玉简、焚心绫残片、《万象归心诀》全本。
她手指划到焚心绫残片那一栏，买家信息被一层封印遮住，只能看到一角边缘。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封印微微颤动，显出一小段纹路。
七道弯折的线条，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闭合的环，中间穿插着三个倒钩状的刻痕。
她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个纹路她见过。五年前在北荒秘境，邪组的人围杀一名散修时，就在尸体上留下过同样的印记。那种封印叫“幽冥锁魂印”，作用是封锁死者的神魂，防止转世或留讯。
后来那组织被正道联手剿灭，名单上的人都死了。至少官方是这么说的。
她盯着那纹路看了很久，慢慢把纸折好塞回袋子里。
“看来有些人，命比猫还硬。”
【你要查？】
“不查。”她摇头，“一查就等于告诉对方‘我知道了’。我现在不能动。”
她走到门口，推门进屋，动作自然，脚步轻缓。屋里陈设简单，床、柜、桌、椅，墙上挂着一件旧披风，是她刚穿越那会儿穿的。
她躺上床，闭眼养神，但意识一直连着外面的缠魂丝。分魂悄无声息地沉入竹根，顺着脉络延伸出去，覆盖整片林子。
夜越来越深。
山风穿过竹叶，发出沙沙声。远处偶尔有飞鸟掠过，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波动。缠魂丝没有反应，一切正常。
她快睡着的时候，右手食指突然又是一热。
不像刚才那样一闪即逝。这次热度持续了几息，从指尖一路爬到掌心，最后停在某个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缓缓成形。
她没睁眼，也没动。
只是左手悄悄握住了右手手腕，压住那股热流，不让它扩散。
屋外，一根竹枝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一座废弃庙宇里，供桌上摆着一面铜镜。镜面原本模糊，此刻突然亮起一道金光，映出一只纤细的手掌。
掌心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符号，形状像一把钥匙。
镜前坐着个黑袍人，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暗红纹路。他盯着镜子，低声道：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