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宁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安抚好父亲,借口去打水,拉着二哥林渊走到了病房外僻静的角落。
“二哥,爸的话,你都听到了。”
江宁宁压低声音,眼神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林渊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
“听到了,李翠萍,还有她那个好侄子,真是好胆量。”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是摔断腿,下次呢?”
江宁宁急切地说,万一李翠萍看他们不追究,下次只会变本加厉。
“当然不能算了。”
林渊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不过,宁宁,对付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直接打,会脏了手。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二哥,你有办法了?”
江宁宁看着自己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二哥,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算计。
林渊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依旧无害,却莫名让人心底发寒。
“办法嘛,总是人想出来的。你照顾好爸,其他的,交给二哥。”
接下来的两天,江宁宁专心在医院照顾林明辉。
而林渊则白天不见人影,甚至还拉着林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晚上会回到医院,递给江宁宁一个安心的眼神。
村里,不知从哪儿开始,悄悄流传起一个消息。
说是大队里在清理工地杂物的时候,发现那截断掉的梯子横梁,断口处好像不太自然。
有老木匠看了,嘀咕说像是被什么东西事先弄过,不像是纯粹用力踩断的。
而且,有人隐约记得,出事那天早上,好像看见李翠萍家那个侄子,在放梯子的地方鬼鬼祟祟的。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红星村。
本来大家就对李翠萍有看法,这下更是议论纷纷。
“哎哟,不会是报复吧?就因为上次工分那事?”
“这可说不准,那家子人,心眼儿跟针鼻儿似的!”
“要真是这样,那也太狠毒了!这是想要明辉的命啊!”
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李翠萍和她侄子耳朵里。
那侄子名叫王赖子,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的主儿。
一开始他还强装镇定,但随着议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怀疑和指责,他开始慌了。
李翠萍也慌,但她更怕被揪出来,只能强撑着骂街。
“放他娘的屁!谁在那里嚼舌根?冤枉好人要烂嘴巴的!”
可她那色厉内荏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可疑。
这天晚上,王赖子做贼心虚,偷偷摸摸想去邻村避风头。
结果刚走到村口小树林,就被两个看不清脸的人堵住了。
那两人也没打他,只是在他耳边阴恻恻地说了几句。
“王赖子,梯子的事儿,有人看见了。”
“你说,这要是告到公社,算不算破坏生产,故意伤人?得吃花生米吧?”
“自己干了啥心里清楚,想想怎么将功补过吧,不然……”
那两人说完就走了,留下王赖子一个人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吓得魂飞魄散。
他只觉得黑暗中到处是眼睛,随时能把他抓去枪毙。
他连滚爬爬地跑回家,第二天天没亮,就顶着一对黑眼圈,像失了魂一样,跑到大队部,扑通一声跪在支书面前,鼻涕眼泪一起流。
“支书!我交代!我坦白!是我姑……是李翠萍!她给了我五块钱和一包烟,让我……让我把林明辉要用的那个梯子,用锯子悄悄锯开一大半!”
“她说就是想让林明辉摔一下,给他家个教训,没想让他摔这么重啊支书!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他这一嚎,整个大队部都炸了锅!
李队长和支书都被他的话说的给愣住了。
人证物证俱在,动机明确!
支书气得脸色铁青,立刻带人去抓李翠萍。
李翠萍还在家里咒骂流言呢,看到支书和民兵上门,当场就傻眼了。
听到王赖子把她供了出来,她眼前一黑,直接瘫倒在地,撒泼打滚地哭喊冤枉,说是王赖子污蔑她。
可到了这一步,谁还信她?
破坏生产工具,蓄意伤害劳动模范,这罪名可比之前传播谣言严重多了!
最后,公社下来人处理,李翠萍作为主谋,和王赖子一起,直接被公社的民兵带走了,听说要送去劳改一段时间。
她家的工分也被扣除了更多作为对林明辉的赔偿。
听说李翠萍的男人跟她闹,都闹的要离婚了。
毕竟这工分可是命,家里大多也是她男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赚的。
这下,说没就没了,换谁,谁不急?
消息传到县医院,林明辉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腿都没那么疼了。
江宁宁也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看着旁边正在给她削苹果,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二哥,还有神色舒展的大哥。
不由得小声问:“大哥二哥,村里的流言,还有昨晚吓唬王赖子的人……”
林渊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眯眯地:“哦,流言嘛,就是大家关心事实。”
“至于吓唬?谁吓唬他了?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社员,估计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做梦了吧。”
江宁宁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真甜。
她看着二哥那完美的笑面虎表情,心里无比踏实。
这次,李翠萍是彻底栽了,真是应了那句话。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不,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解决了这桩恶心事,江宁宁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她想起沈教授那封信,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也许,去省城医学院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对了宁宁,那几天我看你心神不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几人正闲聊着,林明辉突然问了句,江宁宁也没想到林明辉这么观察的细致入微。
她轻轻点头,小声说道:“沈教授给我来信,鼓励我去考医学院,他想让我去学习更多的知识。”
之前江宁宁告诉他,自己想回乡下,沈教授并没有拒绝。
沈教授欣赏她的坦率真诚,但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忘了跟她说,她可以通过来医学院,学习更多。
只有懂得多,她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