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剪刀布”的洗碗大战，最终以白若冰的胜利而告终。
她像个得胜的将军，得意洋洋地将林沐雪、安琴等一众“手下败将”赶出厨房，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战后清理”工作。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白若冰那压抑不住的、胜利者专属的哼歌声。
李远明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愣愣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简约的吸顶灯。
洗个碗而已。
叮叮当当的，搞得跟打仗一样。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争什么。
李远明在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买个洗碗机吧。
客厅里，剩下的人各怀心事，气氛依旧微妙得能拉出丝来。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李远明摸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屏幕亮起，女主播字正腔腔的声音填充了房间里的空白，但似乎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更好。
安琴和夏竹雨一起坐在右边的沙发上。
而林沐雪和顾以晴，则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李远明身边的长沙发上，将他夹在了中间。
林沐雪坐得笔直，双手优雅地放在膝上，一动不动，眼神平静地看着电视屏幕，安静得像一个精致美丽却没有灵魂的陶瓷玩偶。
好家伙，这是把我当人质了？
相比之下，顾以晴就显得坐立难安多了。
她脸皮薄，在这种修罗场里根本待不住。一会儿看看左边的林沐雪，一会儿又瞟瞟右边的安琴和夏竹雨，屁股在沙发上挪来挪去，如坐针毡。
可怜的娃，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电视里的新闻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李远明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墙上的挂钟。
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去吗？
总不能住我这吧？
就在这时，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据悉，该名男性受害者因长期同时与五名女性保持恋爱关系，在被其中一名女友发现后，双方发生激烈争执，最终导致悲剧发生。目前，警方已将犯罪嫌疑人抓获，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新闻画面上，甚至还打出了一行触目惊心的标题：【情感纠纷引发血案！男子脚踏五条船惨遭分尸！】
卧槽？！分尸？！
李远明感觉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僵硬地转动眼球，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客厅。
厨房里一个，白若冰。
右边沙发上两个，安琴，夏竹雨。
自己身边两个，林沐雪，顾以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李远明在心里默数着，数到“五”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会吧……这么巧？
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个新闻里的“小日子国渣男”，而他正坐在自己未来的“犯罪现场”！
李远明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林沐雪的视线，以及沙发对面安琴和夏竹雨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冷静！冷静！
我不是渣男！
我失忆了！
就算真的有，那也过往不究了。
我是无辜的！
李远明在心里疯狂地自我催眠，但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幽怨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府，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没错。”
是林沐雪。
她依然看着电视，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这种渣男，就应该被狠狠地惩罚。”
她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进了李远明的耳膜，让他浑身一哆嗦。
李远明只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已经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实在是坐不住了！
再待下去，李远明感觉她们都可能要激情犯罪了！
虽然自己罪不至死，但难说她们不会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小黑屋里面狠狠鞭打。
地下室？
不对，为什么我会想得这么具体？
我……我不会真的被关到地下室过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李远明一个激灵，猛地从沙发的缝隙中弹了起来。
“那个……我去阳台把早上洗的衣服收一下！”
李远明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奔向了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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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明一走，客厅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丝。
顾以晴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能呼吸了。
然而，她还没放松几秒，身边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她说的。
“顾以晴，我没有说错吧？”
林沐雪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啊……是。”
顾以晴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听说，你和远明是高中同学？”
林沐雪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聊家常。
“嗯，是的。”顾以晴点了点头，回道。
“关系……很好的样子。”
林沐雪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让顾以晴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特别是，这个水杯还是李远明的，
她……这么自然吗？
“还……还行吧。”顾以晴含糊地回答，心里警铃大作。
她想干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
林沐雪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顾以晴紧张的脸，“既然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后来……不联系了呢？”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顾以晴的脑海里炸开。
完蛋了！
她知道了！
她肯定知道了！
顾以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林沐雪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分析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知道了“真心话大冒险”的赌约？
还是知道了那句伤人的“你要就拿去啊”？
“我……我们……”
顾以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林沐雪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了然。
但她并没有追问，反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像个善解人意的知心姐姐。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阳台的方向，看着李远明那个孤单的背影。
“你也看到了，远明他……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们是高中同学，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林沐雪重新看向顾以晴，提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建议。
“有空的话，带他回高中走一走吧。”
“说不定，看到熟悉的环境，能帮他想起些什么。”
顾以晴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林沐雪，完全搞不懂这个“未婚妻”到底想干什么。
她……让我带远明回高中？
她难道不应该防着我，离远明越远越好吗？
顾以晴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她当然想和李远明多待一会儿，但她一点也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她害怕李远明想起那个因赌约而开始的、充满欺骗的过去。
她害怕李远明再次用那种冰冷又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宁愿他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个干净、温柔、会给自己递糖的少年。
可是，面对林沐雪这番“为了远明好”的提议，她能拒绝吗？
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拒绝，就等于承认自己心虚，承认自己不想让李远明恢复记忆。
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好……好的。”
最终，顾以晴艰难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林沐雪满意地笑了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仿佛刚才那场简短而致命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顾以晴却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站起身。
“我……我也去阳台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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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李远明呼吸着窗外微凉的空气。
这小风吹得，惬意啊！
“远明。”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远明吓得一激灵，差点从阳台上跳下去。
他猛地回头，发现是顾以晴，才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呼……是你啊，吓死我了。”他拍了拍胸口。
顾以晴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有那么夸张吗？为啥会被我吓到？”
“没啥，没啥，我在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李远明打着哈哈，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客厅里的低气压吓成了惊弓之鸟。
他看着顾以晴，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微笑：“怎么了？你也出来透气
“嗯。”顾以晴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栏杆上。
她看着李远明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过去的阴郁，却也失去了曾经只为她一人闪烁的光芒。
他已经不是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了。
“远明，”顾以晴轻声开口，“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我吗？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远明被问得一愣，他挠了挠头，努力地在自己那片混乱的记忆里搜索。
“嗯……咋咋呼呼的？”他试探着说，“像个小太阳，总是很有活力。还有……有点笨，数学题老是做错。”
顾以晴听着，忍不住笑了。
“就这些？”
“嗯……好像还有，你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挺好看的。”李远明很认真地补充道。
顾以晴的脸微微一红，心底泛起一丝甜蜜。
原来，在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还是有美好的一面的。
“那你呢？”她反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吗？”
“我？”李远明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感觉很模糊，像隔着一层雾。”
“那时候的你啊……”顾以晴的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很安静，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但是……很温柔。”
她转过头，看着李远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李远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以晴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林沐雪“交待”给她的任务。
其实也不能说是她交待的任务。
顾以晴也珍惜自己能有和李远明在一起的机会。
很珍惜。
“明天……你有空吗？”
“明天？应该有吧。”李远明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
“嗯，”顾以晴的眼神无比认真，“我们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