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诡异了,也太不合常理了。
她站在原地,心跳加速,冷汗悄悄从额角滑落。
她越想头就越昏沉,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来回穿刺。
眼前的事物也渐渐模糊起来,思绪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根本理不清。
她用力拍了两下太阳穴,掌心与皮肤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试图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另一边,沈念听靠在车里,身子微微斜倚着车窗,眼神失焦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她心中翻涌的疑云越积越厚,像一团浓雾笼罩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沈岚玉侧身看着她,轻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沈念听眯起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一字一顿地说道:“当时我明明睡着了,如果小和尚真的要锁经房的门,按理说他应该会先进来看看情况吧?万一屋子里有人,总得喊醒才是。可结果呢?根本没人进来,门就这样直接被锁上了——这根本不合常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冰冷,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再说,就算他们决定要关门上锁,屋里的蜡烛也不该还亮着啊。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如果是自然熄灭,不该留下那么大的火势痕迹。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点的火。”
沈岚玉听着她的分析,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低声问道:“你这话……意思是,有人蓄意要把门锁死,还放火烧你?”
“就是冲着我来的!”
沈念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尖利和愤怒,“一定是秋霜干的!她一直记恨我当初放蛇咬她那一回,这次正好逮着机会,就想把我活活烧死在经房里!她这是要杀人灭口!”
“念听,话不能说得这么满。”
沈岚玉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劝诫,“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样的指控太过严重。”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
沈念听猛地扭头盯着她,双眼通红,“为什么小和尚天还没亮就急着去锁经房的门?既然已经打算关门了,为什么又不去屋内把燃着的蜡烛吹灭?任由灯火继续燃烧,这不是明摆着要出事吗?”
……
沈岚玉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认真思索着这些细节。
她不得不承认,事情确实处处透着蹊跷。
若真是寻常锁门熄灯,不该留下如此多破绽。
但她比沈念听冷静得多,缓缓开口道:“就算你怀疑是秋霜所为,但你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哪怕她真的动了手,只要她死不认账,你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仅凭推测,根本无法将她定罪。”
“可你说的这些,分明就是在帮她开脱!”
沈念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她既然存心害我,凭什么还能全身而退?”
“我说的是现实。”
沈岚玉语气依旧平稳,“秋霜脚上的伤至今未愈,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行动极为不便。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亲自跑去经房锁门?更别说还要点火作案。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
“那肯定是她指使小雨干的!”
沈念听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攥起,“小雨是她贴身婢女,对她唯命是从,这种事只能是她在替主子办事!”
“对啊——这也正是你奈何不了她的原因所在。”
沈岚玉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就算设法找到了确凿证据,甚至把人赃并获摆在她面前,她也完全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小雨头上。说自己毫不知情,只是仆人擅自妄为。这样一来,她自己仍然能洗脱干净,毫发无损。”
“小雨是她的人,她下令让小雨做事,那不就等于是秋霜亲自动的手?”
沈念听怒声道,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愤懑。
“道理是这样没错。”
沈岚玉轻轻抬起手,按在她颤抖的肩头,柔声道,“可在官府眼里,主仆之间是有区别的。小雨自小就跟在秋霜身边,忠心得如同一条狗。若是真到了公堂之上,她一定会主动扛下全部罪名,一句都不会牵连主子。”
她顿了顿,眼神凝重:“更何况,小雨家中还有老母幼弟需要养活。秋霜早就算准了这一点,早就暗中许诺过:只要你咬紧牙关,不说出真相,你一家人的吃喝就不愁,日后更有前途安排。你说,这种时候,小雨还会说实话吗?”
沈念听听到这里,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她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之下完全忘了头顶的空间狭窄。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脑袋狠狠撞上了车厢顶部,痛得整个人一颤,眼前金星直冒。
“哎哟!”
她痛呼出声,双手抱住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身子,随后狼狈地跌坐回座位上。
“小心点!”
沈岚玉连忙伸手过去,指尖轻轻揉按她额角红起的地方,动作细致而温柔,“别激动,先把事情理清楚再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不是冲动。”
沈念听满眼不甘,声音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怒火与委屈:“照你这么说,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害我,还啥都做不了?凭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却想方设法地要置我于死地!这口气,叫我怎么咽得下去?”
沈岚玉按住她肩膀,力道沉稳却不失温柔,语气低而冷静:“你想怎么着?揪出小雨,送官治罪,再把秋霜也一并抓进去?你觉得官府会信吗?一个下人指认主子,没有确凿的物证、人证,官差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关键是——你有什么证据?那场火,烧得干干净净,早把所有痕迹都化成了灰,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二姐!”
沈念听猛然抬头,眼眶泛红,声音拔高了几分,几乎带着哭腔,“她是想杀人啊!要不是我命大,要不是苏氏祖母拼死救我,推开我那一刻,烧塌的房梁已经砸下来了!现在站在这儿的,早就不是活生生的我,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火舌舔着脸,浓烟呛进肺里,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你越说越吓人……”
沈岚玉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却又夹杂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