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康的奏本送到京城后,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天早朝,保和殿里,文武百官站在下面,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平静。
左相刘文雄手里拿着奏本和万民伞的拓本,上前一步,大声说:“陛下,臣有本奏!武陵县县令苏康,到任两年,政绩卓着,现将他的政绩奏报陛下,请陛下过目!”
他把奏本递上去,又展开万民伞的拓本,举起来给大家看:“各位大人请看,这是武陵县百姓给苏康送的万民伞拓本,上面有汉人、苗人、彝族人的签名和手印,密密麻麻,足见百姓对他的拥护!苏康在武陵县,修了路,盖了房,推广了土豆和新稻种,拓宽了商路,还促成了汉苗通婚,搞了民族团结节,让各族百姓和睦相处,这样的好官,实属难得!该予以提拔任用。”
不少大臣都点头附和,兵部尚书附和道:“刘大人说得对!苏康不仅会治理地方,还懂军事,上次武陵县遭遇劫匪,他带领衙役们,很快就平定了,保护了百姓的安全,这样的人才,应该提拔!”
户部尚书也补充道:“武陵县以前是穷县,每年都要朝廷补贴,现在不仅不用补贴,还能上缴不菲的赋税,苏康功不可没!”
可二皇子赵天睿一派的人却不乐意了。
赵天睿站在旁边,脸色不好看,他的死党,礼部侍郎张谦见状急忙站出来,拱了拱手质疑道:“刘大人说得太夸张了吧?一个偏远小县,能有多大变化?我看这奏本怕是有水分,说不定是苏康为了升官,故意夸大其词,欺骗陛下和各位大人!”
赵天睿立刻跟上,语气“恳切”:“父皇,张侍郎所言在理。苏康年轻气盛,若仅凭一本奏本就提拔,恐让天下官员觉得朝廷取士轻率。不如先查后议,既显陛下审慎,也免得错赏了奸人。”
“张大人和二殿下这话就不对了!”
刘文雄立刻反驳起来,“我已经派人去武陵县查过了,派去的人回来汇报,说武陵县确实变了样,百姓住上了砖瓦房,孩子能上学,商市热闹,各族百姓相处和睦,这都是真的!而且有商队从武陵县回来,也都说那里的日子过得好,这总假不了吧?”
张谦和赵天睿还想辩解,只见太子詹事王瑾突然上前开口,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左相半个多月前已派人暗访过武陵县,带回的粮栈清单、县学名册都能佐证政绩;京城的西南商队也说,苏康修的驿道让运货时间省了一半。难道左相还会弄虚作假不成?”
太子赵天德这时才缓缓出列,微微躬身,语气平稳却藏着算计:“父皇,儿臣以为王詹事说得对,也相信左相的为人,这个苏康,却有大才,该当重用才是!”
两派的人,开始为苏康之事争吵了起来。
两派吵来吵去,皇帝也拿不定主意,皱着眉头道:“此事容后再议,让吏部先调查清楚,再拟定对策。”
退朝后,赵天睿回到晋王府,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茶杯“哐当”一声碎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跟我作对!还想升官?没门!”
他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韩诚死得不明不白,肯定是苏康干的!现在他还想靠政绩升官,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十数日后,吏部核查队回朝。
保和殿上,周主事捧着账册大声禀报:“启禀陛下,武陵县政绩句句属实!臣查了县衙三年账册,赋税逐年递增;走访了三十个村寨,汉人说苏康修的水渠浇了千亩田,苗人说他帮着建了织布坊;连之前被擒的劫匪都招认,是苏康设伏断了他们的退路 —— 百姓还托臣带来谢恩状,五千多户签名,没有一个人说苏康不好!”
吴参军也补充道:“臣查了县学,现有苗人、彝人学生三百四十六名,苏康让人翻印汉文书籍,还请了先生教他们识字;商市每日交易额超万两,比三年前多了数十倍不止。”
证据确凿,赵天睿的脸沉得能滴出水,却仍不肯罢休:“父皇,苏康虽有政绩,可他才二十五岁,武陵县事务简单,若一下子升知府或调入京城,恐难担大任。不如调他去京畿附近的州县当县令 —— 那里离京城近,事务繁杂,正好让他历练,日后再提拔也不迟。”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叭叭”响,将苏康调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后要找他的麻烦就更方便了。
“二弟这是怕苏康抢了你的人?”
太子立刻反驳起来,语气中带着刻意的挑衅,“苏康能让穷县变富县,能调和汉苗矛盾,这般本事当知府都绰绰有余,还当县令,岂不是屈才?父皇,儿臣以为该让苏康入户部,既能熟悉中枢事务,也能帮着打理赋税,比在大兴县当县令有用得多。”
他根本不在乎苏康能不能胜任户部的差事,只知道二皇子不想让苏康进京任职,自己就偏要提 —— 只要能让二皇子一党不痛快,就是赢了。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刘文雄看着殿内的争执,心里一阵发凉。
他知道太子不是真心惜才,只是把苏康当棋子;二皇子更是为了私愤,一心要打压苏康。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圆场:“陛下,臣有一议,就让苏康调任大兴县县令吧。大兴县是京畿赤县,品秩为正七品,比武陵县的正八品高两级,也算是有所擢拔;且靠近中枢,陛下也能随时考察苏康的才干。若他在大兴县仍有佳绩,日后再升知府、入中枢,也更顺理成章。苏康是个好官,别让他卷进太多党争才好。”
他这话既是为苏康争取,也是想让这场争执赶紧落幕 —— 再吵下去,苏康恐怕连大兴县县令的职位都保不住,先将苏康移到京城附近再说。
皇帝听罢,觉得有理,点头道:“就依左相所言,吏部拟调令,让苏康任大兴县县令,品秩升两级。”
退朝后,太子对王瑾笑道:“虽没让苏康进中枢,却也没让二弟如愿打压下去,算不错了。日后盯着点大兴县,苏康要是有什么动静,及时汇报给我。”
赵天睿回到王府,把核查册摔在地上,气得骂道:“一群废物!连点错处都查不出来!”
他派出的人,都没能查出苏康有何问题。
张谦躬身道:“殿下别急,苏康去了大兴县,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的麻烦。韩诚的事,也能慢慢查……”
赵天睿眼神阴鸷:“查!继续查!我就不信苏康能一辈子滴水不漏!还有,盯着武侯府,林婉晴那边也别放松 —— 苏康和武侯府绑在一起,只要拿捏住一头,就能让另一头难受!”
刘文雄站在吏部衙门外,看着礼部尚书杨舒明拟好的调令,轻轻叹了口气。
调令上“大兴县县令”五个字,是苏康的升迁,却也是党争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