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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星穹为证,暗涌贺新婚

九霄宫主殿前的虚空星台,已然成为整个北境目光汇聚的焦点。这座由星辰长老们联手构筑的恢弘平台,悬浮于深蓝天幕之下,流淌的星光如液态银河环绕其边缘,缓缓奔涌,将整座星台托举得宛若神迹。星台之上,亿万点由精纯星辰精粹熔炼而成的星灯次第亮起,光芒柔和却穿透万古长夜,将周遭空间映照得剔透空灵。

与这璀璨星辉交相辉映的,是来自映雪峰顶的至寒清光。一道由万载玄冰精心雕琢而成的寒玉长阶,从虚空深处蜿蜒而至,稳稳连接在星台一侧。长阶两侧,无数冰晶凝结的雪莲灯盏无声绽放,散发出纯净凛冽的冰魄气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净化。星与冰,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此刻交融,构筑起一片既辉煌又圣洁的领域。

星宫与冰魄仙宫的门人弟子,身着盛装,肃立于星台两侧。星宫弟子衣袍上星辰流转,气度沉凝;冰魄仙宫弟子则如冰雪精灵,清冷卓然。他们共同构成了一道无声的仪仗,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时刻。无数收到请柬的北境宗门领袖、隐世强者、功勋卓着的玄甲军将领,早已落座于星台外围悬浮的玉座之上,低声交谈间难掩激动与期待。这是北境经历葬骨峡魔劫浩劫后的第一场盛事,是阴霾散去后第一道刺破长空的曙光。

忽然,弥漫星台的柔和星光与清冷冰魄玄光同时轻轻一荡,如同被无形的涟漪拂过。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万千目光齐刷刷投向星台中央。

两道身影,在光芒流转中无声浮现。

凌九霄身着玄底金纹的星宫宫主法袍,重瞳深邃如藏纳星河宇宙,周身流淌的混沌星力内敛到了极致,却自有一股执掌寰宇、定鼎乾坤的浩瀚帝威弥漫开来。他身侧,苏映雪一袭冰魄寒丝织就的流云广袖宫装,苍白的脸色在冰魄玄光的映衬下更显清透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美人。然而那双眸子,却清亮如初融的雪水,澄澈坚定,不见半分病弱带来的怯懦。她行动间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滞涩与虚弱,每一步都需耗费极大的心力,但她挺直的脊背,如同映雪峰顶那万载不化的寒冰,透着源自骨子里的孤高与坚韧。凌九霄的手臂始终在她身侧,未曾搀扶,却以自身浑厚的混沌星力化作无形屏障,为她隔绝一切外扰,托举着她每一步的艰难。

他们并肩而立,星辉与冰魄之光在他们身周自然交融、盘旋,如同天地间最和谐的乐章。无需言语,仅仅是这份并肩的姿态,便已胜过万语千言。

星台尽头,光芒凝聚之处,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那是一位身着朴素麻布长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记载着无尽岁月。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却仿佛是整个星台的定海神针。目光温和,带着阅尽沧桑的平静,却又深邃得如同能洞穿时空万古。正是苏映雪的祖父,冰魄仙宫上一代的老宫主,一位早已隐世、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巨擘——苏衍。

苏衍的目光落在携手而来的凌九霄与苏映雪身上,尤其是在孙女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上停留片刻,温和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与欣慰。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虚空轻轻一按。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天地开辟之初的古老韵律,随着他这一按悄然扩散。星台上璀璨的星灯与冰莲骤然光芒大放,亿万星辉与冰魄清光冲天而起,在极高远的苍穹之上交织、盘旋,最终凝聚成两枚庞大无伦、横贯天宇的古老神文!

左为“星霜”,星光流转,似蕴藏时间长河的亘古轮转,沧桑不朽;右为“冰魄”,寒光湛湛,散发出冻结万邪、万劫不磨的永恒真意。

“星霜不渝,冰魄永存。”

苏衍苍老而平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如同法则的低语,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伟力。那八个字仿佛拥有生命,引动着天穹之上那两枚神文轰然共鸣!

轰隆!

整个北境,无数生灵心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那两枚神文骤然爆发出超越日月的璀璨光华,相互缠绕,彼此辉映。一股浩瀚、古老、象征着时间与永恒、守护与坚韧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般扫过天地,抚平战火伤痕,涤荡残留魔氛。星台之上,无数修士心神剧震,修为稍弱者甚至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这已非人力,近乎天道显化!

苏衍的声音在神文光辉中继续流淌,平和却蕴含着无可置疑的威严,为这场联姻落下最古老的见证:“今日,以天地为鉴,以万古星霜为誓,以永恒冰魄为盟。凌九霄、苏映雪,结为道侣,生死相随,荣辱与共。此约,天地共证,万劫不移!”

凌九霄与苏映雪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心意早已相通。两人同时向着苏衍,向着天地,向着在场的万千生灵,深深一礼。星辉与冰魄之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不息,融为一体。

“礼成——!”

苏衍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天穹上的神文缓缓隐去,但那股浩瀚的意志与祝福,却已深深烙印进这片天地,烙印进每一个见证者的心神。

就在这余韵未消、万籁俱寂的刹那,星台边缘流淌的液态银河星带,猛地剧烈翻腾起来!三道沛然莫御、风格迥异却又同样惊天动地的恐怖威压,如同三颗骤然闯入星域的太古凶星,撕裂了星宫外围的层层空间屏障,悍然降临!

哈哈哈!凌宫主大喜,北庭萧战,特来讨杯喜酒!”

一声豪迈雄浑、如同惊雷炸响的长笑率先传来。星带裂开,一道魁梧如战神的身影龙行虎步而出。来人一身玄黑龙纹王袍,面容刚毅如斧凿刀刻,浓眉之下双目开阖如电,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金色龙形气劲,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星光都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正是统御北境广袤疆土、麾下铁骑如林的北庭王,萧战!他身后,四名气息沉凝如渊的玄甲力士合力抬着一方巨大玉匣,玉匣之中,一块通体赤红、不断散发出灼热生命气息的奇石静静悬浮,正是传说中能重塑道基、滋养本源的北境至宝——赤凰涅盘石!

萧战目光如炬,扫过凌九霄,最后落在苏映雪身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与郑重:“苏宫主巾帼之姿,力抗魔劫,萧某钦佩!此石,或可助宫主早日痊愈,重振仙宫!” 声如洪钟,震动星台。

几乎在萧战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侧的星带被一股极端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猩红刀意狠狠撕开!一道身影踏着翻涌的血色刀芒迈步而出。此人身形瘦削,面容冷硬如同岩石雕刻,一双眼睛狭长如刀锋,瞳孔深处仿佛有粘稠的血海在翻涌沸腾,正是以杀伐酷烈、刀出无回闻名整个北境的刀宗宗主,血无沯!他身后并无随从,只是随意地提着一柄用粗陋兽皮包裹的长刀,刀虽未出鞘,但那股斩灭神魂、屠戮万灵的凶煞之气,已让星台边缘的星辰灯盏明灭不定,修为稍低的弟子更是气血翻涌,脸色煞白。

血无沯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同实质的刮骨钢刀,肆无忌惮地刮过凌九霄,最终钉在苏映雪身上,声音沙哑刺耳,如同金属摩擦:“凌宫主好福气,娶得如此佳偶。只是……”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恶意,“听闻苏宫主被那蚀序魔气伤及根本,不知这冰魄之躯,可还经得起本座这‘贺礼’的‘问候’?”

“贺礼”二字刚落,血无沯提刀的手腕猛地一抖!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丈许长短却猩红欲滴的恐怖刀气,毫无征兆地凭空暴起!它并非斩向人,而是如同一条毒蛇般,撕裂空间,带着灭绝生机的酷烈杀意,悍然斩向苏映雪身侧那象征着喜庆祥瑞的、由冰魄雪莲与星辰金线交织而成的巨大喜幔!刀气所过,空间被拉出一道漆黑的裂痕,刺耳的尖啸声直刺神魂!这一刀,歹毒至极,既是对苏映雪伤势的恶意试探,更是对凌九霄与整个星宫赤裸裸的羞辱!

喜幔之前,苏映雪孱弱的身形在狂暴刀意锁定下显得无比单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但那双清眸之中,冰魄寒光骤然凝聚,凛冽的宫主威仪与不屈的意志瞬间爆发,竟硬生生顶住了那滔天凶煞的压迫!

就在猩红刀芒即将触及喜幔,要将这大婚吉兆一分为二的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自九天云外传来的剑鸣骤然响起!

在苏映雪与那道猩红刀气之间,一点青翠欲滴的光华凭空绽放!光华瞬间舒展,化作一朵栩栩如生、完全由精纯剑意凝聚而成的青色莲台!莲瓣晶莹剔透,流转着生生不息、至柔至韧的磅礴剑道真意。

轰!

猩红刀气狠狠斩在青色剑莲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剑莲青光暴涨,莲瓣急速旋转,将那道灭绝刀芒蕴含的恐怖力量层层消解、磨灭。猩红与青翠的光芒激烈交锋、湮灭,逸散的余波将周围的空间都震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最终,猩红刀芒彻底溃散,而那朵青色剑莲也光芒黯淡,莲瓣边缘出现细微裂痕,却依旧稳稳地护在苏映雪身前,未曾后退半分!

星台一侧,空间如水波荡漾,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悄然浮现。来人一袭洗得发白的朴素青衫,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如玉,眼神平和深邃,仿佛能包容万物。他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拙的长剑,剑未出鞘,却自有一股令万剑低眉的绝世锋芒含而不露。正是剑宗宗主,岳无痕!

岳无痕的目光掠过脸色阴沉的血无沯,最终落在凌九霄与苏映雪身上,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平和,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刀剑无眼,血宗主这份‘贺礼’,未免太过‘热情’。岳某不才,代宫主与夫人,先行谢过了。” 他目光转向苏映雪,眼中带着纯粹的善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苏宫主伤势未愈,不宜惊扰。一点剑意温养,望有微末之助。” 说话间,那朵护住苏映雪的青色剑莲并未消散,反而化作一缕更为精纯柔和的青色剑气,如同温顺的游龙,悄然没入苏映雪体内。苏映雪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润,体内原本有些滞涩的冰魄本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充满生机的暖流,竟自行流转得顺畅了一丝。这正是他先前留在映雪峰助其疗伤的那道剑意本源的回馈与延续。

“岳无痕!”血无沯狭长的眼眸中血光暴射,死死盯住岳无痕,周身翻涌的刀意更加狂暴,如同即将喷发的血火山,“你剑宗的手,伸得未免太长!”

星台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北庭王萧战浓眉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并未出声。万千宾客屏息凝神,心跳如鼓。血无沯的凶狂霸道,岳无痕的深不可测,两人对峙的锋芒,几乎要将这喜庆的星台割裂。

就在这紧绷的弦即将崩断的刹那——

星台中央,一直沉默的凌九霄,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血无沯,也没有看岳无痕,只是那双重瞳之中,亿万星辰的轨迹骤然加速流转!一股无形无质、却比万载玄冰更冷冽,比星域黑洞更幽邃的恐怖意志,随着他目光的扫视,轰然降临!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法则的轰鸣。

但就在这一瞬间,以凌九霄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整个空间——流淌的星光、飘散的冰魄寒气、逸散的能量余波、甚至宾客们惊愕的表情、血无沯翻腾的刀意、岳无痕护身的剑气……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抽离,万物陷入绝对的死寂。血无沯那狂暴欲裂的猩红刀意,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毒虫,僵在半空,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无法再泛起。岳无痕温润平和的气息也仿佛被冰封,唯有他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凝重,显示着这凝固空间的可怖。萧战周身缠绕的金色龙形气劲也停滞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异。

绝对的掌控!绝对的压制!这是凌九霄踏入大帝境后,对混沌星力掌控达到化境,初步触及时空法则边缘的恐怖体现!他以无上帝威,强行冻结了这一方时空,将血无沯那足以撕裂虚空的狂暴刀意,无声无息地扼杀在摇篮之中,也将一场可能爆发的帝境冲突,消弭于无形。

凝固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空间恢复流动,星光继续流淌,冰魄寒气重新弥漫。

血无沯周身翻腾的刀意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按回体内,他身躯微微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下了一只活苍蝇,狭长的眼眸死死盯着凌九霄,那眼神中的怨毒与忌惮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出来。但他终究没有再出手。凌九霄方才展露的那一手空间冻结,已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此地,是星宫!他凌九霄,已非昔日!

凌九霄的目光这才平静地扫过血无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威,清晰地传遍星台每一个角落:“今日乃凌某与内子大喜之日,血宗主远道而来,即是客。星宫,自有待客之道。贺礼,凌某代内子收下,谢过了。” 他特意加重了“待客之道”四字,既是警告,也是给血无沯一个台阶。

血无沯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冷哼,猛地一甩袖袍,猩红的刀芒卷起身影,一言不发地退向星台边缘一处孤零零的玉座,周身散发的寒意比映雪峰的万载玄冰更甚。

一场足以掀翻星台的帝境冲突,被凌九霄以绝对的力量与深沉的城府,强行压下。星台上凝固的气氛终于开始松动,无数宾客暗中松了口气,看向凌九霄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敬畏。

苏衍依旧平静地立于星台尽头,仿佛刚才那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冲突从未发生,只是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赞许悄然掠过。他微微抬手,苍老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再次响起:“吉时已至,新人入席。诸天同庆,万灵共欢。”

星宫司礼长老立刻会意,洪亮悠扬的唱喏声响彻云霄:

“新人入席——!”

“诸天同庆——!”

“万灵共欢——!”

悠扬的仙乐奏响,由星辰之力与冰魄玄光交织而成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如梦似幻。凌九霄轻轻握住苏映雪冰凉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温暖。苏映雪回以他一个极淡却无比安心的眼神。两人在万众瞩目下,携手走向星台中央那象征着永结同心的星辰冰魄主座。

喜宴的气氛终于重新热烈起来。美酒佳肴由星力托举着飞向各处玉案,仙乐飘飘,觥筹交错。北庭王萧战朗声大笑,率先举杯:“恭贺凌宫主,苏宫主!愿二位永结同心,共掌北境乾坤!” 声震星宇。岳无痕也遥遥举杯致意,温润平和。

然而,就在这劫波初定、喜气渐浓的时刻——

嗡!

凌九霄重瞳之中流转的星辰轨迹猛地一滞!一股极其隐晦、阴冷、充满混乱与扭曲气息的波动,如同深海中潜行的毒蛇,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透过层层空间,穿透了星宫强大的守护法阵,传递到了他的帝境感知之中!

这波动……源自葬骨峡方向!那被混沌星链层层封印的深渊魔气,竟然在此时,再次出现了异动!虽然极其微弱,如同垂死挣扎的余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规则层面的侵蚀与躁动!

凌九霄握着苏映雪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放松,脸上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但坐在他身侧的苏映雪,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掌心中那一刹那的僵硬,以及他重瞳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星芒。

苏映雪心头微微一紧,指尖在凌九霄掌心轻轻一划,带着无声的询问。

凌九霄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轻摇头,示意无妨。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已不动声色地扫过星台之外那深邃的、通往葬骨峡的虚空方向。

深渊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终究不肯让这来之不易的光明与喜乐,长久地照耀北境。

这份阴冷的异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虽未掀起轩然大波,却让凌九霄心头刚刚因映雪苏醒、大婚礼成而升腾起的暖意,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寒意。他面上不动如山,重瞳深处却已映照出葬骨峡深处那被星链锁死的倒悬金字塔残骸,猩红的刀意与冰冷的星辰剑气仍在创口上无声交锋、湮灭着魔气……方才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动,正是从那里渗透出来!

血无沯独自坐在边缘玉座上,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着他阴鸷如刀锋的脸。他并未察觉葬骨峡的异样,方才被凌九霄强行压下的怒火在胸腔里反复灼烧,几乎要冲破理智。他死死盯着星台中央那对璧人,尤其是凌九霄那只握着苏映雪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杯中酒液无声地蒸腾起一缕缕带着血腥味的红雾。

凌九霄…星宫…’ 血无沯心中戾气翻涌,‘今日之辱,本座记下了!待你星宫与那冰魄仙宫…哼!’ 一个阴狠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滋生。

同一时刻,远在断天壁垒西侧那片被魔血浸透的焦黑山谷。

雷烈依旧保持着拄戟闭目的姿势,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混合着山谷中蒸腾的硫磺血气,凝成浑浊的溪流淌下。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如同巨鲸吞海,将这片战场上残留的狂暴煞气、不屈战意、乃至那深入大地的魔血怨念,都强行纳入己身!识海之中,壁垒崩塌的巨响、袍泽濒死的怒吼、魔物刺耳的尖啸…无数破碎的战争碎片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咆哮终于从雷烈喉咙深处迸发!他紧闭的眼角,竟有丝丝混杂着暗红血气的雷光不受控制地溢出!那并非纯粹的雷霆,更像是被战场的煞气与自身不屈意志染血的狂雷!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凶戾到极致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在他那伤痕累累的躯体深处,被这战场无尽的煞气与执念,强行唤醒了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