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行看到楚氏疯了一样的扑向风林侯夫人,立刻收刀,带着温清宁退到一旁。
风林侯夫人也不是软弱之辈,当即与楚氏扭打作一团,一边撕扯她的衣裳头发,一边怒道:“你以为只是下了春药?若非你那药力催发,沈锦行怎会死在妓院之中!”
楚氏反唇相讥:“若不是他自甘下流,跑去那等地方,又怎会丧命?难不成你也看上了他?我告诉你,他除了那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众人看着忽然转为互相揭短,战况激烈的两个人,傻傻地怔在原地。
陈无讳看向随宋书翠而来的太监们,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太监回道:“回禀殿下,奴得了命令来教这位老姨娘规矩。不过当时这老姨娘没在府里,又出去寻了一圈,碰巧遇到这歹人行凶,就一并帮了带过了。”
“他做了什么?”陈无讳朝宋大抬了抬下巴。
“奴到的时候,恰好看见这歹人拿着菜刀要砍人,这位老姨娘把这个小姨娘推出去挡刀。”
温清宁惊讶道:“宋大要杀宋书翠?宋书翠推许春喜出去挡刀?”
许春喜看了一圈,眼见沈檀晕着顾不上自己,又听温清宁问话,连忙抓住机会哭诉。
“郡夫人为我做主。”
温清宁“啊”了一声:“这个要报官,如今县廨有人,你可以去县廨。”说罢,让飞英带人把她送去县廨。
许春喜还什么都没说,一脸懵的被飞英提溜出去。
陈无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对,这种事要报官,你们把他也送过去。不过我实在好奇,你为何要杀她?”
他踢脚踢了踢宋大,让他回话。
宋大满脸怨恨:“我儿被判斩刑,她见死不救,我是为我儿报仇。”
“就因为这个啊,行了,送走吧。”
得了陈无讳的命令,两个太监连忙把人拖走。
温清宁一眼还在扭打的楚氏和风林侯夫人,低声对沈钧行道:“从她二人对话可知,楚氏并不清楚沈锦行真实死因,能指使宋二的,只剩沈锐行一人。”
沈钧行沉声道:“沈锐行昨夜被贼寇斩断一臂,现正在院中休养。”
话音未落,忽闻风林侯夫人一声惨叫,捂脸滚倒在地——原是楚氏在扭打中,竟拔下发簪,狠狠划向对方面门。
谢景俭叹息一声,对陈无讳道:“先将人分开吧,免得闹出人命,无法问话。”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陈无讳闻言,唤了一声:“冯腾。”
冯腾立时命太监上前将二人扯开。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宋书翠听到沈锐行断了一臂,大吃一惊:“为什么会断了一臂?”
温清宁说道:“昨夜侯府遭贼,除楚氏和沈沐怀的院子没有事,其余各处皆有损毁。其中正院库房被盗空,沈锐行被斩断一臂。幸而我夫君相救及时,才保下他的性命。”
宋书翠猛地看向楚氏,又看一眼昏迷的沈檀,整个人好似被抽空灵魂一般:“到底……还是输了。”
她看向安然立于沈钧行身侧的温清宁仰天长叹:“老天待我不公!任我万般谋算,到头来皆是一场空。”
温清宁顿时了然:“是你雇刺客杀我?”
宋书翠一改往日温顺,坦然颔首:“成王败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惜,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我手中有人,定能取你性命。”
至此,众人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温清宁默然片刻,不由轻笑:
“昨日……应是今晨,共有三拨人欲取我性命,第一拨是风林侯府派的人,第二拨是安陆侯所派,第三拨……应是你所派。
“其实若只一拨人专心杀我,我未必能逃脱,偏偏三拨齐至,反乱了章法。前两拨人,甚至将你派来之人当作援手。”
宋书翠恍然,望向沈檀:“原来在我疑心夫君之时,夫君……也已不再信我。”
她苦笑摇头:“果然,上天从不曾厚待于我。”
温清宁轻声反问:“是不曾厚待,还是你行事太绝?”
宋书翠扬声道:
“你懂什么?若天意厚待,我何须步步为营?若生为男儿,凭我才智,早已官居宰辅!若生为高门嫡女,又何须伏低做小,曲意逢迎?若沈檀当年果决,令冯璎堕胎,何来后患?若他肯听我劝,早弃长子,转扶二郎,何至今日?若二郎全听我安排,早已位极人臣!”
“原来……这许多年……你一直在骗我?我……我以真心待你,你却只是利用我?”正是幽幽转醒的沈檀。
宋书翠脸覆寒霜,眼中不见半分柔情:“你既然已经听到那我也不想再装下去,装了一辈子,我也累了。我真是厌恶透了你,厌恶所有的男子!你们自以为是,却愚蠢至极!”
“你……”
沈檀话没说完,砰的一下摔了回去。
看着那泛青的脸色,温清宁暗道不好,忙让平安去请大夫。
“韩翰林应该还在府中,去沈锐行或者沈沐怀院子里看看。”沈钧行说道。
沈檀现在还不能死,尤其不能在他们在场的时候出事,否则定要落人话柄。
温清宁和沈钧行不在意,可他们不能让陈无讳被人诟病。
陈无讳“啧啧”两声:“一个事接一个事,可真是热闹。”
此言道出所有人的心声。
此时,门口传来一女子疑惑之声:
“这是……出了何事?”
苏云卿带着乳母与孩儿,茫然望着满院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