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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爱心雨终于彻底停歇,只留下满地缓缓消散的能量余烬和空气中那股甜腻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巴尔艰难地从那堆几乎将他活埋的粉色爱心堆里挣扎出来,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亮晶晶的粉屑,他脸色发黑,剧烈地咳嗽着,感觉灵魂都受到了玷污。

“这……这算哪门子的勇气试炼……”他声音沙哑,心有余悸,“精神污染也算试炼的一部分吗?”

露维娅早已退到安全距离,此刻看着巴尔狼狈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她走上前,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嫌弃:“活该。谁让你手贱去摸那个冒牌货的头。”

巴尔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一想到黑暗露维娅那“可爱”引发的核爆级反应,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悻悻地拍打着身上的粉屑。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拿到报酬,然后忘记这一切。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三角试炼已全部过关。】

【评价:智慧取巧,勇气过剩,力量……依赖对手太蠢。综合判定:合格。】

随着话音落下,并未有光束笼罩他们,反而是大厅尽头,那原本悬浮着三角晶体的石台缓缓沉降下去,随后又升了上来。

石台上赫然多了一件事物——一枚约手掌大小,造型古朴,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打造,表面铭刻着旋风状纹路的徽章。徽章中心,镶嵌着一小块青色的、内部仿佛有气流在盘旋的宝石。

“疾风纹章?”巴尔眼睛一亮,立刻想起了幽灵国王帕拉瑟一世的委托,几乎是扑过去将徽章抓在手里,仔细摩挲着,“这破东西看上去不值钱啊,不过总算到手了。”

他随意地将徽章揣进怀里,准备拉着露维娅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那交付徽章的石台再次发生了异变。

原本古朴的石质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浮现出无数细密、流转、仿佛由纯粹光暗交织构成的复杂纹路,既神圣又带着一丝不羁。一道温和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柱升起,凝聚成一个模糊而伟岸的身影。

他穿着漆黑的甲胄,面容在光辉中不甚清晰,但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

这投影并非活物,它以一种独特的、带着点调侃又隐含深意的语调开始了独白,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老友闲聊,又像是在进行一场面向众生的布道。

“哈喽?哈喽哈喽?听得到吗——哦,好像已经在录制了……咳咳。” 投影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清晰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特的亲和力,“在下维赫勒·艾斯登缇亚,只是区区一介强大神力而已。”

他摊了摊手,光影构成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无奈的笑容。

“如果这座神殿被启动,并且你听到了这段话,那说明本人大概也已经 Gameover 了吧?哈哈,看来是我玩脱线了。”

笑声收敛,投影的语气渐渐变得深沉,那玩世不恭的外壳下,透出锐利如刀锋的洞察与深沉的悲悯。

“好了,虽然想多说几句,但是不能让后人看到我不正经的样子。”

“来到这里的访客,无论你是谁,如果你和我一样,来自某个其他的位面,或者哪怕你只是这个世界的原生灵魂,但拥有一双尚未被蒙蔽的眼睛……你大概早已发现,脚下这个世界,骨子里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不公平。”

“在这里,法槌的重量往往偏向于强权,正义的边界常被刀剑重新定义。秩序只是王者们用来粉饰太平,巩固特权的华丽囚笼。”

投影的光芒微微波动,仿佛映照出他曾经目睹的无数景象。

“你见过荒野之中,强盗的马蹄如何踏平一个平静的村庄吗?男人的头颅被挑在矛尖示众,女人和孩童像牲畜一样被铁链串起,在狞笑声中被拖向未知的黑暗。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恶,是所有人都能识别、都会唾弃的‘法外之徒’。”

“但是——” 投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讽刺,“当你将目光转向那些被高墙与律法精心保护的‘秩序之地’时,你会发现另一种恶,它更加冰冷,更加普遍,也更加‘合法’。”

“我见过衣不蔽体的农奴,在骑士老爷冰冷的注视和呼啸的皮鞭下,佝偻着脊背,将一生的汗水与尊严都浇灌进泥土,产出的金黄谷物堆满了领主的谷仓,而他们自己的孩子,却可能因为喝不上一碗掺杂了麸皮的薄粥,在下一个寒冬悄无声息地死去。这一切,都被冠以‘合法’之名。”

“我见过小商人脸上绝望的神情,只因为他无法支付某位贵族一时兴起增设的‘道路通行费’或‘市场摊位捐’,他赖以为生的微薄货物就被当场没收,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律法条文反倒成为了这些苛捐杂税的背书文件。”

“我见过一位父亲,颤抖着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用亲生女儿的青春和未来,去抵偿那因天灾而欠下的几枚银币地租。女孩的眼泪砸在尘土里,无声无息,而那份契约,在律法上却白纸黑字,写着‘自愿偿债,契约为凭’。”

投影的光芒变得有些炽烈,仿佛压抑着怒火。

“看明白了吗?那些高高在上的骑士、领主、税务官,他们衣冠楚楚,言必称传统与律法。他们的剥削,包裹着‘权利’、‘契约’、‘古老惯例’的华丽外衣。他们无需亲自挥舞屠刀,只需轻轻援引一条对其有利的法令,或动用其‘合法’的武力,便能轻易夺走一个家庭一年的口粮,碾碎他们仅存的希望与尊严。”

“强盗用刀剑戕害肉体,而这些贵族老爷们……他们用律法阉割灵魂,用赋税吸吮骨髓。最讽刺的是——这些造成更深重、更广泛苦难的贵族们,恰恰受到了现有秩序最严密的保护!律法成了他们最坚固的铠甲,任何反抗其‘合法剥削’的行为,反而会被打上‘违法’、‘叛乱’的标签,然后被他们口中扞卫的‘秩序’无情镇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这样的秩序,是扭曲的!这样的正义,是虚伪的!我行走于世,见过了太多的苦难与不公。旧的神只们,要么漠不关心,要么本身就是这套体系的维护者乃至受益者。”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既然旧的秩序已然腐朽,不足以庇护弱者,不足以彰显公义,那么,就由我来缔造新秩序!”

投影张开双臂,光芒万丈,仿佛要拥抱整个宇宙。

“我登临神位,不是为了享受供奉,不是为了永恒的生命,而是为了砸碎那套禁锢灵魂的冰冷枷锁!我要建立一个新的基准,一个真正以‘生存’、‘尊严’与‘反抗不公的权利’为核心的秩序!”

“我要用最离经叛道的教义来告诉这些受苦的人,造反有理!”

“这很难,我知道。撼动神权,等于与世界为敌。那些旧秩序的守护神,那些依附于旧体系的存在,都会视我为寇仇。这场战争,注定惨烈。”

他的语气再次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现在看来,我大概是死档了。但没关系,种子已经播下,首先得有人要来做,失败我也不惧怕。”

“后来者,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也不会自命不凡让你承担什么责任。我只是想让来到这里的人知道一件事——”

投影的光芒开始逐渐收敛,声音也变得悠远。

“我的时代或许结束了,但我相信,抗争将永不终结。在那些举血为火的艰难日子里,我们横扫了整个大陆,处死了所有贵族,一个都不放过。这几百年,我经历了很多,很累,但真的很开心,我认为我真正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可惜,我始终不会用剑。”

维赫勒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但旋即又爽朗一笑。

“后来者,你们那个时代,会不会比我转生的时代稍微好一点?如果有的话,也许是我的功劳也说不定哦?”

“哈哈,好了,感觉也没其他想说的了,就这样吧。”

“哦,再给你一个衷告——不要仇恨世界,我是因为爱着世界,才会为了她奋斗。”

“陷入绝望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路管子吧!”

“再见!”

维赫勒在消散前摆了摆手,高喊道:“放浪形骸,欲海狂欢!”

光芒彻底消散,石台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大厅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