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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大理寺卿的探案搭档 > 第144章 槐庭葺暖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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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的辰时,晨曦微露,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棂的雕花缝隙,如金丝般斜斜织入易华院主屋。

昨夜的露气尚未完全散尽,窗外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将碎金般的光斑洒在青灰色的砖地上。

谢砚舟侧身倚着锦枕,目光落在身侧熟睡的林姝玥身上——她鬓边一缕乌发散落枕畔,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呼吸轻浅,唇角还带着未褪的睡意。

谢砚舟的眉宇间尚带着几分少年气,却因常年案牍劳形而添了沉稳。指尖几不可察地拂过她颊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自槐街失镯案后,他的身子已大好,王太医诊脉时连称“气血和顺”,只是林姝玥仍时常盯着他喝参汤。

此刻见她睡得安稳,谢砚舟眼底的笑意便漫了上来,凑到她耳边轻唤:“阿玥,该起了。不是说今日要修缮易华院么?”

林姝玥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砚舟放大的笑脸,晨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和微扬的唇角,病后的苍白已全然褪去。

她揉了揉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阿舟,这是在自家院里,又不用给长辈请安,起这么早做什么?” 说着,目光落在他手背上,“昨夜又看案卷到多晚?身子可真大好啦?”

“自然是大好了。”谢砚舟低笑一声,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额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夫人若是不信……要不要亲自试试?”

林姝玥一怔,脸颊“腾”地红了,像染上了初绽的胭脂。她嗔怪地瞪他一眼,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谢砚舟!大白天的乱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要掀被下床,不料刚把腿伸出床榻,脚踝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

谢砚舟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足踝的肌肤,痒得她下意识想缩回去。

“急什么?”他挑眉,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沉而磁性,“工匠卯时三刻才到,还早。”

林姝玥被他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墨味,心跳不由得快了半分。她佯怒地推他:“快放开,让丫鬟看见像什么样子。”

“她们早在外间候着了,只是不敢进来。”谢砚舟低笑,却依言松开手,转而替她拢了拢散在肩头的衣衫,“好了,不逗你了。今日修缮库房和东厢房的屋顶,还得把槐树底下的秋千重做个大些的,你昨日不是念叨着,说桃桃有孕后,旧秋千坐得局促么?”

经他一提,林姝玥才想起正事。蓦地想起这易华院还是去年腊月谢砚舟买下的,那时她与苏桃桃常随他查案,久居大理寺偏房多有不便,他便寻了这处带庭院的宅子安置她们。

如今入秋几场雨后,东厢房的屋檐有些漏雨,库房的窗棂也有些朽坏,更兼那株老槐树下的旧秋千是孩童尺寸,苏桃桃如今身子渐沉,坐着已显狭小。

两人收拾妥当,来到外间用早膳。桌上已摆好了白粥、一碟水晶蒸饺、几样精致的酱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羹。

苏桃桃挺着微隆的小腹,正指挥着丫鬟布菜,见他们出来,连忙笑道:“姐姐,谢大人,今日可起得早。我让厨房炖了莲子羹,说是安神的,姐姐快尝尝。”

“又劳烦桃桃了。”林姝玥连忙扶她坐下,“你如今身子重,该多歇着,这些事让丫鬟做便是。”

“不妨事,也就是动动嘴的功夫。”苏桃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谢砚舟,“谢大人今日气色好多了,昨日妄言还念叨,说你又躲在书房看卷宗呢。”

谢砚舟刚拿起汤勺的手顿了顿,看向林姝玥。果然,她立刻接过话头:“我说让你静养,偏是不听。王太医说了你这身子骨,需得再将养半月才算稳妥。”

“不过是看了些旧案的札记,活动活动脑子。”谢砚舟无奈道,“总不能真成了废人,让你们操持家事。”

“谁让你成废人了?”林姝玥嗔道,“只是凡事有度。今日修缮的事,你就在廊下看着便好,不许插手。”

正说着,箫妄言叼着根油条晃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刚从街口买了糖糕,桃桃昨儿还念叨呢,让我给捎两块。”

他说着,将糖糕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下,抓起个蒸饺就往嘴里塞,“姝玥,冰块脸,你们猜我今儿碰到谁了?槐街那刘大婶,拎着槐花蜜往咱们院儿来了!”

林姝玥闻言,想起半月前槐街失镯案,刘大婶感激涕零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定是来道谢的。前日她还托人捎话,说自家酿的蜜熟了。”

谢砚舟喝着粥,温声道:“百姓们心思淳朴,些许小事便记挂在心。”

箫妄言咽下蒸饺,拍着胸脯道:“放心,我替你们迎了,让她在前厅候着。对了姝玥,你昨儿说的那大棚,我让李师傅多备了些楠竹,说要搭个暖棚种些反季的菜蔬,还得把西墙根那片地翻出来,种上你喜欢的月季和茉莉。”

林姝玥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我列了些需用的材料,除了东厢房换椽子、库房换窗棂,槐树秋千要重做个带靠背的,尺寸得够桃桃坐着宽松。大棚那边,除了菜蔬,再移几盆昙花和兰草进去,冬日里也能看。”

“这事包在我身上!”箫妄言得意洋洋,“李师傅那班子人手艺精,保准让你满意。”

苏桃桃在一旁笑道:“姐姐想得真周到,那秋千若是做大些,将来承欢也能坐。只是苦了妄言,又要跑腿又要监工。”

“嘿,桃桃你可别夸他,再夸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林姝玥打趣道,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早膳过后,众人各司其职。林姝玥带着丫鬟去东厢房整理衣物,苏桃桃因有孕不便操劳,便在廊下监督丫鬟晾晒被褥,箫妄言则挽着袖子,指挥工匠搬运木料。

谢砚舟本想帮忙,却被林姝玥按在廊下的软榻上,递了一卷书:“好好歇着,若觉得闷,便看看书,或是指点指点妄言别让他瞎指挥。”

谢砚舟无奈失笑,却也依言坐下。阳光透过廊下的葡萄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着不远处林姝玥忙碌的身影——她正踮着脚,试图将一个樟木箱搬到凳子上,眉头微蹙,显然有些吃力。

他刚想起身,却见箫妄言眼疾手快地抢了先,一把将箱子抱了起来:“姝玥,这种粗活哪能让你干?放着我来!”

林姝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会耍贫嘴。小心些,里面都是冬衣,沉得很。”

谢砚舟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秋日的风带着桂花香拂过庭院,工匠们的锤凿声、丫鬟们的谈笑声、箫妄言偶尔的插科打诨,交织成一曲温馨的市井乐章。

这宅子虽非他的私宅,却是他特意为她们寻的安身之处,看着她们在此处安然度日,他心中便觉安稳。

修缮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匠们在东厢房上架起梯子,拆卸旧瓦,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

林姝玥怕惊扰了谢砚舟,便带着人去了前院的库房。刚打开库房厚重的木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味便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夫人,您先出去吧,这里让我们来就行。”丫鬟春兰连忙递上一块帕子。

林姝玥摆摆手:“不妨事,我看看哪些该搬哪些该留。” 她举着烛台走进库房,只见里面堆放着不少箱笼、旧家具和蒙尘的农具。

角落里有一架旧秋千,是用粗麻绳和木板钉成的,显然是孩童用的,木板边缘已磨得光滑。

她想起苏桃桃坐在上面时,因腹部渐大而显得拘谨的模样,便对春兰道:“把这旧秋千搬出去,等新的做好了,便收起来给承欢玩。”

正忙得不亦乐乎,前院忽然传来刘大婶的声音:“请问……谢少夫人在吗?”

林姝玥放下手中的旧账簿,走出库房。只见垂花门旁,刘大婶提着一个竹篮,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夫人,我来瞧瞧您和谢大人。前几日承儿那小崽子不懂事,让您费心了,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

她说着,将竹篮递上前,“这是我自家酿的槐花蜜,今年槐街的槐花开得好,蜜也甜,您和谢大人尝尝鲜。”

林姝玥看着竹篮里黄澄澄的蜂蜜,坛口用荷叶封着,透着一股清甜的香气,不由得笑道:“让大婶破费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孩子淘气也是常事。”

“哎,那可不一样!”刘大婶连忙道,“要不是夫人细心,我们家秀儿跟我怕是要闹误会,邻里间也要生分了。现在好了,秀儿让我一定得来谢谢您,还说等孩子生下来,要抱来给您磕头呢!”

两人正说着,谢砚舟和箫妄言也从后院走了过来。刘大婶见到谢砚舟,连忙福了福身:“谢大人,您身子大好了?前几日听说您病着,可把我担心坏了。”

“有劳大婶挂心,已经好了。”谢砚舟温声道,目光落在林姝玥手中的竹篮上,“这槐花蜜看着很好,待会儿让厨房蒸些糕,拌着吃想必不错。”

刘大婶连声道谢,又说了些家常,这才告辞离去。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林姝玥忍不住感叹:“百姓们其实最是淳朴,一点小事,就能记挂这么久。”

“所以才要更尽心些。”谢砚舟轻声道,目光落在庭院里的老槐树上,“那秋千的木料,我让管家选了结实的榆木,靠背处再加个软垫,桃桃坐着也舒服。”

箫妄言在一旁凑趣:“嘿,还是冰块脸想得周到!不过我说,姝玥,你那大棚里打算种些什么?我今儿听花匠说,新来了些西洋的番茄种子,红彤彤的像小灯笼,种着玩也好看。”

林姝玥眼睛一亮:“番茄?那太好了,早就想种点番茄了,可惜你们这没有,如今倒是有了,那咱们就先试种几株看看。再种些青菜、萝卜,冬日里也能吃上新鲜菜。”

三人说笑着,来到老槐树下。工匠们已将旧秋千拆下,正对着图纸丈量新秋千的尺寸。林姝玥蹲下身,指着图纸上的样式:“这里的扶手要做圆弧形,免得硌着人,靠背要往后倾一些,桃桃坐着才稳当。”

谢砚舟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图纸上,时不时提出些建议,箫妄言则在一旁比划着,逗得工匠们直笑。秋日的阳光透过槐树叶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仿佛为这修缮的场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午后,阳光正好,适合搭建大棚。林姝玥带着箫妄言和工匠们来到西墙根下,只见那里已清理出一片空地,几名工匠正用楠竹搭建框架。箫妄言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帮忙扶竹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姝玥,你看这框架够不够高?”他站在竹架上,抹了把汗,“冬日里要是下大雪,也不怕压塌了。”

林姝玥仰头看了看,竹架搭得结实稳固,高度足够人在里面行走,便点点头:“够高了。接下来把透光的油布蒙上,四周用泥土压严实,别让风灌进去。”

工匠们依言行事,不一会儿,一个长约两丈、宽约一丈的暖棚便初具雏形。林姝玥走进棚内,脚下的泥土已被翻松,散发着湿润的气息。她拿起花匠送来的番茄种子和菜苗,亲手在地里挖坑、播种、浇水。

“姐姐,我来帮你。”苏桃桃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壶,“看你忙得满头汗。”

“桃桃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坐着,这里泥土脏。”林姝玥连忙道。

“没事的,就在边上看看。”苏桃桃笑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着扶苗,“这番茄种子真小,能长出像灯笼一样的果子吗?”

“那肯定能啊,而且花匠说不难种。”林姝玥擦了擦额角的汗,“等结了果子,第一个就给你尝鲜。”

谢砚舟站在棚外,看着两人在暖棚里忙碌的身影,阳光透过油布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想起去年腊月,林姝玥和苏桃桃时常和他奔波查案,为了图方便,便住在大理寺偏房日复一日。

那时的他知道林姝玥不属于这里,也知道桃桃自小便孤苦伶仃,所以就想给她们一个家,属于她们的家。

后来他便暗下决心,与箫妄言寻了处离大理寺近的院落,更想让她们不必再随他奔波。如今这易华院外表看起来虽非富丽堂皇,却内有庭院花木,有暖棚秋千,看着她们安然度日,他心中便充满了暖意。

“嘿,冰块脸,发什么呆呢?”箫妄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姝玥让你去库房搬几盆兰草过来,说要放在暖棚里。”

谢砚舟回过神,点点头,转身去了库房。待他将几盆翠绿的兰草搬进暖棚时,林姝玥和苏桃桃已播完了种子,正在给兰草浇水。暖棚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让人心情舒畅。

“这兰草放在这里,冬日里也能开花吧?”林姝玥轻抚着兰草的叶片,眼中带着期待。

“嗯,只要温度适宜,定能开花。”谢砚舟温声道,“等花开了,摘几支插在瓶里,摆在你房里。”

苏桃桃在一旁笑道:“姐姐和谢大人感情真好,不像箫妄言那家伙,就知道耍宝。”

箫妄言在棚外听见,探进头来:“嘿,说我坏话呢?桃桃你等着,等番茄结果了,我摘最大的那个砸你!”

逗得众人一阵笑。

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辉洒满庭院,修缮工作已近尾声。东厢房的屋顶换上了崭新的青瓦,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库房的窗棂换成了雕花的新木,透着雅致;老槐树下,一架崭新的榆木秋千静静矗立,靠背上还铺着柔软的软垫;西墙根的暖棚里,新播的种子和移栽的花木在夕阳下舒展着嫩叶。

林姝玥让丫鬟将刘大婶送的槐花蜜拿出来,拌着新蒸的米糕,端到廊下的石桌上。谢砚舟、林姝玥、苏桃桃和箫妄言四人围坐在一起,晚膳的香气与秋日的晚风交织在一起,说笑声在庭院里轻轻回荡。

谢砚舟拿起一块拌了槐花蜜的米糕,放入口中,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他看着对面的林姝玥,她正低头给苏桃桃夹菜,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

“阿玥,”他忽然轻声道,“这易华院,你可喜欢?”

林姝玥抬起头,眼中映着夕阳的光芒,笑容明媚:“喜欢。这里很温暖,像家一样。”

谢砚舟闻言,心中一片熨帖。他知道,这“家”的意义,于他而言,便是有她和苏桃桃在此处安然浅笑,便是这庭院里的烟火气,便是这寻常日子里的温柔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