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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怡然越说心头越是发沉,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秦王身上:“王爷,那个位置能不能争到暂且不论,可父皇与太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他不能没有父亲,臣妾只盼王爷平平安安。”
秦王生怕她不小心会跌倒,连忙将她搂入怀中。
“所以臣妾觉得,咱们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尤其是东宫。”
如今的东宫,不仅有太子,还有一个凤倾城。
那女人有多厉害,赵怡然再清楚不过——自己从未在她手中讨到过便宜。如今自己能得王爷宠爱、还能怀上子嗣,全赖她当初指点。
若凤倾城与太子联手……
赵怡然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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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芷院
“外面情况如何了?”凤倾城靠在床头,手持书卷,见陈素素进来,便出声问道。
“赵王已被贬为临安郡王,赐封地临安,三日后离京去往封地,无诏不得回京。”陈素素满脸不甘地说道。
“临安?嘉宁帝果然还是偏爱这个儿子。”凤倾城语气微冷,“素素,递信出去,我要见乔非,让他立刻来见我。”
她知道齐天珩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此番他难将赵王一击毙命。
既然嘉宁帝如此偏爱这个儿子,那她便送他一份“大礼”——打蛇,须打七寸。
“姑娘,你还好吗?”乔非望着眼前满脸憔悴的凤倾城,忍不住红了眼眶。
“无碍,”凤倾城微微颔首,朝他笑了笑,“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过两日,赵王将启程前往临安。我要你在沿途设伏,先下毒,再将其乱刀砍杀……”她本想直接取他首级,以祭小八与晓婉在天之灵。
可若乔非等人撤退时带着首级,万一遇伏,便是人赃并获。
她绝不能让他们涉险。
“记住,你要选一处人烟稀少、却是他们必经之路设伏,定不要露了行迹。”凤倾城望着他,细细叮嘱。
乔非点头,此事不难办。
“还有你们必须要全身而退。乔非,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再有事。”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我答应你。”乔非声音微哽。
“事成之后,嘉宁帝定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严查到底。你带着兄弟们化整为零,各自找地方藏起来。待几年后太子登基,你们再回京来。”凤倾城连他们的退路都已想好。
“素素。”
陈素素应声上前,递上一只木匣。
凤倾城从中取出一叠银票,递给乔非:“这是两万两银票,事成后,兄弟们每人分一千两。切记,一击即退,无论成与不成,你们都必须平安回来。”
她忍不住又叮嘱一遍,她绝不能再让他们无端送命。
“若此次不成,我自有后招。”
乔非用力点头:“姑娘放心,你交代的每一句,我都记清楚了。事毕之后,我立即回京复命。”
“你回京……会不会不安全?”凤倾城略有迟疑。
她身边确实需要人,但他若办成此事再回来,恐怕会有风险。
“姑娘放心,此事我只在背后安排,绝不露面。”乔非含笑保证。
“好,那你务必小心。”凤倾城最终点头应允。
陈素素一直静立一旁,未发一言,直到乔非告辞,她才跟着送了出去。
“姑娘的身子怎么样?”乔非压低声音问道。
“李府医说……很不好。她如今的身子就像个破风箱,处处漏风。若不是体力不支,这次她必会亲自前去。赵王不仅害死了小八和晓婉,姑娘还差点……”陈素素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她……差点就被砒霜毒死了……”她至今心有余悸,若非那名侍女突然闯入,若非外面传来异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别哭了,姑娘看了心里更难受,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安慰你。”乔非用力抹了把眼睛。
“魏新已经走了,如今我又要离京一段时间,她身边只剩下你和寒影。你们一定要护她周全。我那边事一了,立刻回京。”乔非不放心地叮嘱。
“我明白。你也要小心,倾城不怕危险,只怕身边人一个个离开。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得替我多砍那王八蛋两刀,最好把他丢去喂狼。”陈素素强忍哽咽,与乔非道别。
乔非点头,转身离去。
转身的刹那,他面色骤寒,宛若罗刹。
他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就是他的看家本领。
是跟了她之后,他才几乎忘了自己原来是干什么的。
是她将他从泥泞中拉出,让他体会到人世间的光与暖。
是她让他知道,人还可以这样活,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笑。
她那样美好,为何总有人不想她好,一次次想要她的命?
当初在清凉寨时,她面颊丰润,眼中含笑——即便那笑是为骗他而装,仍是美到不可方物。
哪怕到最后,她也未曾真正伤害他。
她帮他安顿好所有兄弟,让他们这些亡命之徒,得以堂堂正正行走于市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被善待?
她甚至将从他那“劫”来的金银珠宝、从安阳收来的粮食,全都送往边关。
就在前日,他还接到寒影传来的消息,让赵二安排人去凤家借粮,运往北地。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被立长生碑,受世人供奉?
既然老天不公,世道不仁——
好,那就由他乔非来出手。他倒要看看,自己能否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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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自回府后便一蹶不振,几欲生不如死。
他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奉父皇之命行事,为何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甘心!
可即便满腹委屈,他也无处倾诉,只得终日借酒浇愁。
府中姬妾奴仆见此,个个噤若寒蝉。
昔日赵王府何等风光,谁人不知赵王最得圣宠?如今树倒猢狲散,就连最得宠的几名歌姬也悄悄收拾细软,趁夜潜逃。
赵王妃素日不得宠,如今见那些狐媚子欲逃,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离去——留在府中,也不过是浪费米粮。
待到第三日启程离京时,府中奴仆姬妾已逃走大半。
赵王醉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稀稀落落的几人,茫然不解:
“怎么……就剩下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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