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座破庙,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愈发破败,蛛网纵横交错,仿佛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红缨手持飞镖,身姿轻盈如燕,飞镖在她手中如灵动的蝴蝶,精准地挑破了一张张蛛网。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金色的雾霭。
南宫翎身着玄甲,身姿挺拔如松,却蹲在供桌前,全神贯注地翻找着线索。他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半片烧焦的衣角,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玄甲不经意间蹭过积灰的蒲团,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微微皱眉,却并未分散他的注意力。“若雪,这布料纹路跟宁王府的侍卫服一致。”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寂静的破庙中回荡。
然而,白若雪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南宫翎回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气笑。只见白若雪正兴致勃勃地指挥老忠往香案上摆放木盒,那香案破旧不堪,落满了鸟粪,却被她铺上了红绸子,竟凭空多了几分喜庆。红绸上摆放着一个琉璃片,仔细看去,不过是从杂货铺淘来的窗玻璃罢了,旁边还插着一块木牌,上书「战神查案同款放大镜,十两一个!」
“白若雪!”南宫翎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本王在查案!”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何在如此严肃的查案现场,白若雪竟还有心思做起生意。
“知道知道!”白若雪头也不抬,一边回应着,一边往琉璃片上贴上一张小纸条。“加了战神亲笔签名(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剑),涨到十五两!”她瞬间来了精神,冲着围观的百姓大声吆喝起来,“快来瞧快来买!用战神同款放大镜,说不定能捡到宁王的头发丝!”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银铃般在破庙内外回荡。
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手中举着铜板,脸上满是好奇与疑惑,问道:“郡主,真能捡到?”
“试试就知道!”白若雪迅速塞给他一个琉璃片,眼神狡黠而灵动,“捡到了送您‘防宁王符’一张——瞧见没?上面画的是本郡主揍宁王的英姿!”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展示着手中的符纸。
南宫翎无奈地扶额,心中暗自苦笑。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带白若雪出来查案,究竟是不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日头缓缓爬到头顶,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破庙前的空地照得亮堂堂的。此时,这里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热闹非凡,宛如一个小型集市。
红缨高高举着一块木板,上面整整齐齐地贴着五张画像,分别是宁王的谋士、侍卫、管家,甚至连宁王府的厨子都赫然在列。
“各位乡亲!”白若雪站在一块石头上,身姿轻盈,手中举着一块木拼图,笑容满面地大声说道,“这是‘宁王团伙拼图’,五两一套!拼对了能换战神签名照(其实是南宫翎的简笔画)!”她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引得周围百姓纷纷围拢过来。
南宫翎正在墙角专心检查暗格,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撞在石头上。他清楚地记得,那所谓的签名照,不过是昨晚被白若雪软磨硬泡,逼着画的简笔画。画中的铠甲被她画得像个倒扣的锅,结果她竟拓印了一百张,还美其名曰“限量版”。
“郡主,这厨子也是坏人?”卖豆腐的李四手中举着拼图,拼到一半却卡住了,满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白若雪一把抢过拼图,动作娴熟地帮他拼好,振振有词地说道,“他给宁王做红烧肉时,放了三倍盐,想齁死王爷——这叫杀人诛心!”她的解释让人哭笑不得。
南宫翎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他明明查到,那厨子是因为偷了王府的猪油,才被宁王杖责过。
就在这时,老御史不知何时出现在庙门口,手中捏着卷宗,看着百姓们举着拼图热烈讨论案情的场景,不禁捋着胡须,露出欣慰的笑容:“定北侯,这查案方式...倒是新颖。”
“新颖个屁!”南宫翎低声吐槽,然而,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白若雪冲着他招手,“将军快过来!给买全套拼图的客人签名!”
他满脸黑线,无奈地黑着脸走过去,从白若雪手中接过炭笔,却发现笔尖还沾着糖霜。
未时的阳光越发炽热,晒得人头晕目眩,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融化。而白若雪的“查案周边”却卖得热火朝天,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林掌柜带着伙计匆匆赶来补货,马车上堆满了小山似的琉璃片和拼图,仿佛一座移动的宝藏。
“郡主,‘战神签名照’已经炒到五十两一张了!”林掌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手中的算盘打得飞快,珠子碰撞的声音比南宫翎的剑穗晃动还要急促。“有人说要集齐十张换个战神同款糖球!”他兴奋地向白若雪汇报着。
此时,南宫翎正在审问一个抓来的小贼,那小贼正是昨晚在破庙放风的。“说!宁王让你们在仓库放火,是不是为了销毁贪腐账本?”南宫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小贼,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贼吓得浑身哆嗦,刚要开口,却被白若雪的声音打断:“将军!先给这位客官签个名!他买了十套拼图!”
小贼看着被百姓团团包围的南宫翎,那场景实在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南宫翎的脸瞬间黑得像庙里的判官像,怒喝道:“很好笑?”
“不、不是...”小贼赶忙憋住笑,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从没见过查案还带卖周边的...战神大人您真宠郡主...”
南宫翎的耳尖微微泛红,心中有些窘迫。他转头时,正看见白若雪把一个“宁王面具”(画得像个哭脸猫)戴在虎娃头上,收了五文钱,还附赠一句:“戴这个去吓你爹,他就给你买糖球了!”
宁王府内,一片寂静。宁王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然而,探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探子将破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宁王,“放大镜十五两”“拼图五两”“签名照五十两”,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火,点燃了宁王心中的怒火。
“反了!反了!”宁王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溅了谋士一脸。“本王的谋士画像居然做成拼图?还五两一套?”他怒不可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谋士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张“战神签名照”,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您看,这画的哪是战神,分明是个锅...要不咱派人去砸了她的摊子?”
“砸!必须砸!”宁王一脚踹翻椅子,咬牙切齿地吼道,“让禁军去!就说他们聚众闹事!”
半个时辰后,禁军统领率领着一群禁军气势汹汹地来到破庙。他们刚要动手掀摊子,却被白若雪眼疾手快地拦住。
“官爷来得正好!我们这是‘全民查案公益活动’,买周边的钱都捐给老弱病残!”白若雪一脸镇定,指着庙角排队领粥的乞丐说道,“您看,刚用卖拼图的钱买了十石米!”
百姓们见状,纷纷响应,大声喊道:“禁军大人别砸!我们在帮战神查案呢!”
“就是!宁王的拼图我都拼五套了!”
禁军统领顿时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白若雪趁机塞给他一个琉璃片,脸上堆满了笑容:“官爷拿好,算我送的!您要是能查到宁王的罪证,我再送您张战神签名照——带吻痕的(其实是糖霜印)!”
禁军统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干咳两声,尴尬地说道:“那...本统领就...就不打扰你们查案了...”
躲在树后的探子将这一切看得目瞪口呆。回去报信时,宁王正对着“宁王面具”气得暴跳如雷,一听禁军都被收买了,当场气得晕了过去。
夕阳西下,余晖将破庙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仿佛为这座古老的庙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南宫翎看着堆满钱的箱子,又转头看向正在给最后一个客人签名的白若雪,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只觉得这场景既荒诞又有趣。
“今日收获:”白若雪数着账本,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能挂住一个油瓶,“放大镜卖了五十个,拼图三百套,签名照一百五十张——净赚白银两千两!”她兴奋地将账本塞给南宫翎,“够买两百车糖葫芦了!对了,那小贼招了没?”
南宫翎捏着账本,指腹轻轻蹭过“净赚两千两”的字样,心中暗自感慨。他这查案的过程,倒像是帮白若雪开了一场热闹非凡的popup store。
“招了。”他指着供桌上的暗格,神色平静地说道,“宁王的贪腐账本藏在西郊废宅,还有...他上个月在你那买了二十瓶‘西域神油’(猪油掺花瓣),欠了五两银子没给。”
白若雪眼睛顿时一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兴奋地说道:“记上!从他赃款里扣!再加利息,十两!”她突然拍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明天去西郊废宅查案,咱卖‘探案体验票’,二十文一张,能进废宅参观,还能摸战神摸过的柱子!”
南宫翎忍不住将她轻轻拽进怀里,玄甲的冷硬贴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若雪,”他顿了顿,眼中满是宠溺,“本王现在怀疑,你嫁我就是为了利用战神身份搞钱。”
“不然呢?”白若雪仰头看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糖霜不小心沾在了他的下巴上,“难道是为了看你查案?”
远处传来百姓们的哄笑声,红缨正在耐心地教大家拼宁王的画像,老忠则在一旁熟练地给“战神同款放大镜”打包。南宫翎低头看着怀里笑得灿烂的白若雪,心中突然觉得——就算查案变成了一场充满烟火气的商业活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在他的查案现场,永远弥漫着最热闹的烟火气,和那令人心醉的最甜的糖霜味。这份独特的经历,成为了他们生活中一抹别样的色彩,也让他们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多了一份别样的乐趣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