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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网游动漫 > 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 第838章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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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纪二,从公元484年(甲子年)到公元489年(己巳年),共六年。

永明二年(公元484年,甲子年)

春天,正月二十(乙亥日),朝廷任命后将军柳世隆为尚书右仆射,竟陵王萧子良担任护军将军兼司徒,允许他带领军队并设置属官,镇守西州。萧子良年轻的时候就品行高洁,喜欢结交宾客,有才华的人都爱到他门下聚集。他还开设了西邸,收集了好多古代人的器物服饰放在里面。记室参军范云、萧琛,乐安人任昉,法曹参军王融,卫军东阁祭酒萧衍,镇西功曹谢朓,步兵校尉沈约,扬州秀才吴郡的陆倕,都因为文学才华出众,尤其受到萧子良的亲近优待,被称为“八友”。法曹参军柳恽、太学博士王僧孺、南徐州秀才济江的江革、尚书殿中郎范缜、会稽的孔休源也常参与他们的活动。萧琛是萧惠开的侄子;柳恽是柳元景的侄孙;王融是王僧达的孙子;萧衍是萧顺之的儿子;谢朓是谢述的孙子;沈约是沈璞的儿子;王僧孺是王雅的曾孙;范缜是范云的堂兄。

萧子良特别痴迷佛教,邀请了很多有名的僧人来讲经论道。当时信佛的人和僧人之多,在江东地区前所未见。他有时候还亲自给僧人们分发食物、端水,很多人觉得这有失宰相的体统。

范缜却大力宣扬世上没有佛。萧子良就问他:“你不信因果报应,那为啥会有富贵和贫贱之分呢?”范缜回答说:“人生就像树上同时开的花,随风飘落,有的碰到帘子、帷幔,落到了茵席上,有的碰到篱笆、墙壁,掉进了粪坑中。殿下您就是落在茵席上的,我就是掉进粪坑的。虽然贵贱不同,但因果报应到底体现在哪呢!”萧子良竟无言以对。范缜还写了篇《神灭论》,他认为:“形体是精神的本质,精神是形体的作用。精神和形体的关系,就好比锋利和刀刃的关系,没听说过刀刃没了,锋利还能存在,怎么可能形体没了精神还在呢!”这篇文章一出来,朝廷和民间都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反驳他,但始终没能让他屈服。太原的王琰写文章讽刺范缜说:“哎呀,范先生!竟然不知道他先祖的神灵在哪里!”想以此堵住范缜的嘴。范缜回应道:“哎呀,王先生!既然知道自己先祖神灵在哪里,却不能为了追随他们而自杀!”萧子良让王融去劝范缜说:“凭你的才华,还怕当不上中书郎吗?却故意发表这种违背常理的言论,实在太可惜了!你赶紧把这文章毁了吧。”范缜大笑说:“要是我范缜靠出卖自己的观点来当官,现在都能做到尚书令、仆射了,何止是中书郎呢!”

萧衍擅长谋划策略,文才武略都很厉害,王俭特别器重他,觉得他与众不同,还说:“萧衍过了三十岁,那富贵程度简直无法形容。”

正月十七(壬寅日),朝廷任命柳世隆为尚书左仆射,丹阳尹李安民为右仆射,王俭兼任丹阳尹。

夏天,四月初三(甲寅日),北魏皇帝去了方山;四月初七(戊午日),回到宫中;四月初九(庚申日),又去了鸿池;四月十六(丁卯日),再次回到宫中。

五月初四(甲申日),北魏派员外散骑常侍李彪等人来南齐访问。

六月初一(壬寅朔),中书舍人吴兴人茹法亮被封为望蔡男。当时有四个中书舍人,每人负责一个部门,被称作“四户”,茹法亮和临海的吕文显等人担任此职。他们掌握着重要权力,权势大得能震慑朝廷。地方官员频繁升迁调动,各地送来的贿赂,每年多达数百万。茹法亮曾在众人面前说:“何必去追求地方上的俸禄呢!在这‘一户’之中,一年就能弄到百万。”这还是往少了说的。后来因为天文现象发生变化,王俭极力进言说:“吕文显等人专权,谋取私利,上天都出现异常现象了,灾祸就来自这‘四户’。”皇帝亲自下诏书回应,但却没有改变这种局面。

北魏以前的制度规定:每户要交帛二匹,棉絮二斤,丝一斤,谷二十斛;另外还要交帛一匹二丈,存到州库里,作为正常赋税之外的费用;所交的赋税要根据当地的物产来定。六月十六(丁卯日),北魏皇帝下诏说:“设置官员并发放俸禄,这制度很早就有了。自从中原地区遭遇战乱,这个制度就中断了。现在我遵循旧有的典章制度,重新开始发放俸禄。每户增加帛三匹,谷二斛九斗,用来作为官员的俸禄;另外再增加帛二匹作为正常赋税之外的费用。俸禄制度实行之后,贪污达到一匹帛的就判处死刑。改变法令制度,就如同开启新的开始,现在大赦天下。”

秋天,七月初三(甲申日),南齐立皇子萧子伦为巴陵王。

七月十四(乙未日),北魏皇帝前往武州山石窟寺。

【内核解读】

永明二年(公元 484年)的这段历史,恰似一幅浓缩了南朝政治生态与思想碰撞的画卷,其中人物的选择与时代的博弈至今仍具启示意义。

竟陵王萧子良的西邸堪称当时的文化灯塔,“八友” 集团的集结不仅是文学盛事,更暗藏政治伏笔。范云、萧衍、沈约等日后改写南朝历史的人物在此聚首,既展现了萧子良以文会友的雅量,也揭示了门阀时代 “文治” 与 “人脉” 交织的政治逻辑。西邸中古玩器物的陈列,实则是士族阶层通过文化符号巩固身份认同的隐喻,而萧子良亲为僧众服务的举动,看似突破礼教,实则是以宗教笼络人心的政治智慧,只不过这种过于刻意的 “亲民”,反而暴露了士族阶层在权力合法性建构上的焦虑。

范缜与萧子良的论辩,堪称中国思想史上的经典交锋。“树花随风” 的比喻,以朴素唯物主义击碎了因果轮回的神学叙事,而《神灭论》中 “形神相即” 的论断,更是将这场辩论提升到哲学本体论的高度。王琰以 “先祖神灵” 相诘,看似占据道德高地,却被范缜以 “何不杀身从之” 反将一军,揭示了宗教信仰在世俗利益面前的虚伪性。王融以官位利诱时,范缜 “卖论取官” 的嘲讽,不仅彰显了知识分子的精神风骨,更撕开了南朝官场 “以权换学”“以学谋权” 的潜规则面纱。

政治层面的暗流同样值得玩味。茹法亮等 “四户” 专权,折射出南朝 “寒人掌机要” 的特殊体制 —— 皇权为制衡士族,刻意提拔寒门出身的近臣,却不料催生新的权力垄断。王俭虽识破 “天文示警” 背后的政治危机,却无力撼动既成事实,反映了士族与皇权博弈中的弱势化趋势。北魏孝文帝的俸禄改革则呈现另一番景象:以 “增调” 换 “反腐” 的制度设计,试图以经济手段根治官场积弊,“赃满一匹者死” 的严刑峻法,展现了改革者的决心,但其能否突破利益集团的阻挠,仍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悬念。

从宏观视角看,这一年的南北对峙暗藏文明对话的密码:南朝在玄学与佛学的思辨中探索精神世界,北朝则通过制度革新强化国家治理能力。萧衍兼具文武才略的特质,恰是南朝士人在乱世中寻求突破的缩影 —— 他们既承袭了魏晋风度的文化基因,又不得不适应丛林法则的政治现实。王俭 “萧郎三十贵不可言” 的预言,不仅是个人命运的谶语,更是整个南朝在动荡中寻找出路的隐喻。

这段历史最深刻的启示在于:思想的交锋始终与权力的博弈相伴相生。范缜的 “神灭” 之论挑战的不仅是宗教权威,更是以因果论为基础的社会等级秩序;北魏的俸禄改革看似经济政策调整,实则是对 “官僚伦理” 的重新定义。当我们透过千年的时光回望,会发现这些争论从未真正落幕 —— 如何平衡信仰与理性、如何约束权力与保障民生,仍是每个时代都必须面对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