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刘义真年纪小,赏赐身边的人没个节制,王修常常加以限制。刘义真身边这些人心里都不爽,就在刘义真面前说王修坏话:“王镇恶想造反,所以沈田子才杀了他。王修又杀了沈田子,他这也是想造反呀。”刘义真居然就信了,让身边的刘乞等人把王修给杀了。王修一死,人心惶惶,大家都没了主心骨,乱成一团。刘义真把城外的军队全都召回长安,关闭城门防守。这下可好,关中的各个郡县全都投降了夏国。赫连璝晚上来偷袭长安,没成功,夏王赫连勃勃就进兵占据了咸阳,长安对外砍柴的道路都被截断了。

宋公刘裕听说这事儿,派辅国将军蒯恩去长安,叫刘义真赶紧回东边来;还任命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去镇守长安。刘裕对朱龄石说:“你到了之后,告诉刘义真轻装快速出发,出了潼关,再慢慢走。要是关右实在守不住,就和刘义真一起回来。”又让中书侍郎朱超石去慰劳黄河、洛水一带的军民。

十一月,朱龄石到了长安。刘义真手下的将士贪心放纵,大肆抢掠一番后往东走,车上装了好多宝贝、财物还有抢来的女子,几辆车并行慢慢悠悠地走。雍州别驾韦华直接跑去投降了夏国,赫连璝带着三万多人马追刘义真。建威将军傅弘之说:“主公之前安排我们快速前进,现在却带了这么多辎重,一天走不了十里路,敌人的骑兵马上就追上来了,拿什么应对啊!应该扔掉车子轻装快走,这样才可能逃脱。”刘义真不听他的。没过多久,夏国的军队就大批赶到了,傅弘之和蒯恩在后面断后,拼了命打了好几天,到了青泥这个地方,东晋的军队彻底大败,傅弘之和蒯恩都被王买德给抓住了。司马毛修之跟刘义真走散了,也被夏国军队抓住。刘义真走在前面,正好赶上傍晚,夏国军队没继续穷追,所以他才逃过一劫,但身边的人都跑光了,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草丛里。中兵参军段宏单枪匹马地到处找他,一边走一边喊。刘义真听出了他的声音,从草丛里出来,对段宏说:“你不是段中兵吗?我在这儿呢,赶紧走吧!咱俩肯定没法都活着,你把我的头砍下来带回南边,好让我爹断了念想。”段宏哭着说:“今天这事儿,确实没谋划好,但大丈夫不经历这些,咋能知道啥叫艰难呢!”

夏王赫连勃勃想让傅弘之投降,傅弘之坚决不从。当时天气特别冷,赫连勃勃就把傅弘之衣服扒光,傅弘之一边叫骂一边就这么死了。赫连勃勃把敌军的人头堆起来做成京观,还起名叫髑髅台。长安的老百姓赶走了朱龄石,朱龄石放火烧了宫殿,往潼关跑。赫连勃勃进了长安,大摆宴席犒劳将士,举起酒杯对王买德说:“你之前说的话,一年就应验了,那真是算无遗策啊。这杯酒敬的,除了你还有谁!”就任命王买德为都官尚书,封河阳侯。

龙骧将军王敬先守在曹公垒,朱龄石跑过去投奔他。朱超石到了蒲阪,听说朱龄石在曹公垒,也赶了过去。赫连昌攻打王敬先的营垒,还切断了他们的水道。大家渴得不行,根本没法战斗,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朱龄石对朱超石说:“咱俩要是都死在这外地,让咱老父亲咋受得了啊!你找个小路赶紧逃回去,我死在这儿,没啥遗憾的。”朱超石拉着哥哥哭着说:“人谁能不死啊,我咋忍心今天就跟哥哥你分开呢!”结果朱超石、王敬先还有右军参军刘钦之都被抓住,送到长安,赫连勃勃把他们都杀了。刘钦之的弟弟刘秀之伤心哭泣,十年都没好好欢乐过。刘钦之是刘穆之堂兄的儿子。

宋公刘裕听说青泥战败,不知道刘义真死活,气得不行,马上就要去北伐。侍中谢晦劝他说:“士兵们都累坏了,要不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刘裕不听。郑鲜之也上表,说:“敌人听说您亲自出征,肯定会全力守住潼关。咱们直接去攻打,恐怕不太容易攻克。要是您到了洛阳停下,又不值得您这么辛苦跑一趟。而且敌人虽然现在得势,但不敢乘胜越过关陕,是因为还害怕您的声威,担心以后的事儿。要是您到洛阳就回来,敌人肯定会重新琢磨琢磨,说不定还会给边境带来更多麻烦。再说大军跑这么远出去,后患可多了去了。以前西征,刘钟就搞得很狼狈;去年北伐,广州又沦陷了。以前的事儿就是以后的教训啊。现在各个州都发大水,老百姓吃的都不够,三吴地区盗贼四起,好多县城都被攻破,这都是因为老百姓被征役折腾得太苦了。江南的百姓,眼巴巴地盼着您带兵回去呢,要是听说您又要往北去,也不知道您这计划咋想的,啥时候能回来,我担心咱们内部的忧患会更严重。要是您担心西边的敌人在黄河、洛水一带捣乱,应该和北方的敌人交好。北方敌人跟咱们关系好了,河南就安宁,河南安宁了,济水、泗水一带也就太平了。”正好这时候刘裕收到段宏的报告,知道刘义真没事,这才作罢,只是登上城北边望着远方,感慨地流了会儿泪。还把刘义真降为建威将军、司州刺史;任命段宏为宋台黄门郎,兼任太子右卫率。刘裕又让天水太守毛德祖当河东太守,代替刘遵考镇守蒲阪。

夏王赫连勃勃在灞上筑了个坛,就登基当皇帝了,改年号为昌武。西秦王乞伏炽磐到东边巡视;十二月,把上邽的五千多户百姓迁到枹罕。

这时候彗星从天津星出来,进入太微垣,经过北斗星,又环绕紫微垣,八十多天才消失。北魏皇帝拓跋嗣又把那些儒生、术士召集起来,问他们:“现在天下分裂,这灾异到底应在哪个国家啊?我可害怕了。你们都别藏着掖着,有啥说啥!”大家都推举崔浩来回答,崔浩说:“这灾异的出现,其实都跟人事有关。人要是没犯错,有啥好怕的呢?以前王莽要篡汉的时候,彗星出现的情况跟现在差不多。咱们国家君主尊贵,臣子卑微,老百姓也没啥别的想法,晋朝王室却越来越衰落,离灭亡不远了。这彗星出现的异常,说不定就是刘裕要篡位的征兆呢!”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挺对,没人反驳。

宋公刘裕因为有个谶言说“昌明之后还有两个皇帝”,就叫中书侍郎王韶之跟晋安帝身边的人密谋,用毒酒把晋安帝给毒死了,然后拥立琅邪王司马德文当皇帝。司马德文平常总在晋安帝身边,吃饭睡觉都不离开。王韶之等了好久,都没找到机会。正好司马德文生病,到外面去住了。十二月十七日,王韶之就用散衣在东堂把晋安帝给勒死了。王韶之是王廙的曾孙。刘裕就假称晋安帝有遗诏,拥立司马德文登基,还宣布大赦天下。

这一年,河西王沮渠蒙逊上表称臣,东晋封他为凉州刺史。

尚书右仆射袁湛去世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东晋末年关中局势的崩塌与刘裕集团权力更迭的关键转折,其中既暴露了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也揭示了乱世中权力运作的残酷逻辑。透过这场由少年藩王任性引发的连锁反应,可窥见晋末政治军事格局的多重困境。

少年失政:权力失控的起点

刘义真作为刘裕之子镇守关中,本是刘裕巩固北伐成果的重要布局,却因年少无节、宠信小人埋下祸根。他对身边近臣赏赐无度,面对王修的合理裁抑不仅不理解,反而轻信谗言诛杀忠良,这一行为直接摧毁了关中统治的核心凝聚力。王修之死引发“人情离骇,莫相统壹”,生动印证了“为政在人”的古老智慧——缺乏贤能辅臣制约的少主政治,必然导致权力体系的快速崩解。

更值得警惕的是刘义真在撤离时的决策失误。面对赫连璝三万追兵,他无视傅弘之“弃车轻行”的正确建议,坚持“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这种贪婪短视将全军拖入绝境。青泥之战的惨败,本质上是统治集团腐朽性的集中爆发:将领贪纵、主君昏聩,即便有傅弘之、蒯恩等忠勇之士断后死战,也无法挽救战略层面的溃败。

将帅悲歌:乱世忠勇的价值困境

傅弘之、蒯恩、朱龄石兄弟等人的遭遇,谱写了乱世中忠臣义士的悲壮篇章。傅弘之面对赫连勃勃的威逼利诱“叫骂而死”,朱超石拒绝兄长“间道亡归”的提议选择共赴国难,这些人物展现的气节与刘义真的怯懦形成鲜明对比。尤其傅弘之受裸身冻辱仍骂不绝口,其刚烈风骨成为晋军最后的精神亮色。

但残酷的现实是,个人勇武无法弥补战略失误。赫连勃勃“积人头为京观,号曰髑髅台”的行为,不仅是对晋军的羞辱,更暴露了十六国时期政权更迭的野蛮底色。朱龄石兄弟、毛修之等将领的被俘遇害,标志着刘裕经营关中的军事力量彻底瓦解,也为后来刘裕北伐计划的夭折埋下伏笔。

刘裕的战略困局:亲情与霸业的失衡

刘裕在此次危机中的表现呈现出复杂面相。他对朱龄石的嘱托“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显露出重亲情轻霸业的倾向,这种私人情感干扰了军事决策的理性判断。当青泥战败的消息传来,他“怒甚,刻日北伐”的冲动反应,又暴露出枭雄性格中刚愎自用的一面,若非谢晦、郑鲜之上谏劝阻,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军事灾难。

从政治视角看,刘裕此时的重心已逐渐转向篡晋大业。关中失控虽令其霸业受挫,但他迅速通过“谶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的舆论铺垫,指使王韶之弑杀晋安帝,立琅邪王德文为帝,完成权力过渡的关键一步。这种以权谋弥补军事失利的操作,展现了他作为政治家的冷酷手腕——在亲情与霸业之间,最终选择以皇权巩固为核心。

天命与人事:乱世中的权力叙事

崔浩对彗星异象的解读“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篡之应乎”,揭示了乱世中天命叙事服务于政治现实的本质。十六国时期的统治者普遍借助灾异祥瑞塑造合法性,崔浩将天象与刘裕篡晋关联,既是对拓跋魏立场的维护,也客观反映了当时士庶对晋室衰微的共识。

赫连勃勃筑坛称帝与河西王蒙逊称藩的对比,则展现了北方政权的博弈逻辑:强者通过军事胜利攫取正统象征(如赫连勃勃入主长安),弱者则通过政治依附换取生存空间(如蒙逊称藩东晋)。这种弱肉强食的秩序,构成了十六国时期政权更迭的基本旋律。

历史镜鉴:权力运作的永恒教训

这段历史留下多重启示:其一,藩王教育关乎国本,刘义真的失败证明,缺乏政治素养的继承人足以摧毁数十年积累的基业;其二,军事决策需摒弃私人情感,刘裕因溺爱儿子导致关中失控,警示后世统治者在亲情与国事之间应保持理性平衡;其三,合法性构建需要多重支撑,赫连勃勃的暴力威慑与刘裕的谶纬造势,从正反两面说明单纯依靠武力或权谋均难长久。

从晋末乱世的大背景看,关中溃败本质上是东晋门阀政治与军事扩张矛盾的产物。刘裕虽以军事才能崛起,但未能建立有效的官僚治理体系,最终只能依靠血缘纽带维系统治,这种结构性缺陷注定了其霸业难以持久。而傅弘之等忠臣的悲剧,则成为那个礼崩乐坏时代里,人性光辉与制度崩塌碰撞出的悲壮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