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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丰腴女闭经五月愁 岐大夫化痰通经妙

2024年的九月,秋老虎还赖在江南城乡不肯走。午后的日头晒得柏油路泛着白光,岐仁堂药铺里却凉丝丝的,老槐树的影子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石板地上摇出细碎的光斑。药柜前,岐大夫正眯着眼核对刚到的药材,鼻尖萦绕着当归混着陈皮的暖香——这是他坐堂三十年,最熟悉的味道。

“岐大夫,能给看看吗?”一个略带迟疑的女声打断了药香里的宁静。

抬头时,门口立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量丰腴,脸色白胖里透着点黄气,额头上沁着薄汗,手里紧紧攥着块手帕,指节都泛白了。

“请坐,姑娘。”岐大夫示意她坐到诊脉的梨木凳上,“哪里不舒服?”

“我姓袁,是镇上小学的老师。”女人坐下时,凳脚轻轻“吱呀”了一声,她局促地拢了拢衣角,“这月经……五个月没来了。”

“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岐大夫伸出两指,搭在她腕脉上,指腹下的脉搏细细数来,带着点涩滞感。

“四月十三,”袁老师的声音低了些,“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怀上。以前月经就少,两三天就没了,颜色也淡。六年前也闭过四个月,吃了药才好,这次……这次都五个月了,心里慌得很。”

旁边的徒弟小林在一旁搭脉垫上铺上棉纸,听着这话赶紧记:“袁xx,女,34岁,教师。闭经五月,末次月经2024.4.13。既往经少色淡,2020年曾闭经四月,治瘥。”

岐大夫松开手,又让她伸舌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袁老师依言照做,舌尖微微发红,舌苔薄薄一层白,像蒙了层细霜。“最近身上有啥别的感觉?”

“就是觉得乳房胀,小肚子也坠得慌,”袁老师捏了捏自己的腰,“还有啊,这半年人也胖了不少,裤腰都紧了两圈,同事说我‘体态日丰’,可我吃的也没比以前多……”

岐大夫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又扫过她略显沉重的步态,心里大概有了数。“妇科看过吗?”

“去卫生院查过,说宫颈有点‘糜’——他们说的名词我也不懂,就开了些洗的药,不管用。”袁老师叹了口气,“同事说您看妇科病准,特地请假过来的。”

岐大夫没接话,转头对小林说:“记下来:脉细数,苔薄质稍红,乳腹胀,体态丰,闭经五月。此乃痰湿素重,阻滞胞脉所致。”

小林一边写一边问:“师父,《金匮要略》里说‘妇人经水不利下’,多有因痰浊阻滞的,是不是就是这个理?”

“正是。”岐大夫拿起案上的竹制茶筅,搅了搅面前的凉茶,“你看这袁姑娘,体态丰腴,本就属痰湿之体。《脾胃论》讲‘脾胃虚弱则痰湿内生’,她是教书先生,平日里久坐备课,少动多思,脾胃运化不及,痰湿就积在身子里了。痰湿这东西,黏糊糊的,堵在哪儿哪儿不舒服,堵在胞脉,经血就下不来了,这不就是经闭吗?”

袁老师听得直点头:“可不是嘛,我总觉得身上沉,像裹着块湿棉絮,吃点东西就胀。”

“所以不能一味地活血通经。”岐大夫放下茶筅,提笔开方,“得先把这痰湿化了,气机通了,经血才能自己下来。《黄帝内经》说‘疏其血气,令其条达’,就是这个意思。”

方子很快写就:制南星一钱,仙半夏二钱,制香附三钱,炒陈皮二钱,全瓜蒌三钱,炒当归三钱,茺蔚子三钱,炒枳壳二钱,台乌药二钱。“三剂,水煎服,早晚各一次。”

袁老师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的药名:“这里面的南星、半夏,是不是都是化痰的?”

“姑娘懂行啊。”岐大夫笑了,“南星、半夏能化顽痰,陈皮、瓜蒌帮着理气化痰,香附、枳壳、乌药是调气机的,气行则痰化。当归、茺蔚子呢,轻轻引着经血,不硬来。这就像疏通河道,先把淤泥清了,水才能流得顺。”

三日后,袁老师又来了,脸上的愁容没减多少:“岐大夫,药喝了,月经还是没来,就是腰更酸了,小肚子也坠着疼。”

岐大夫摸了摸脉,脉比之前略有力些,却仍有滞涩感。“痰湿刚松动,还没化透。这样,先给你些成药,缓缓劲儿。”他转身对药童说,“拿九制香附丸二两,益母膏四两。香附丸每次一钱半,日二次;益母膏每次一茶匙,日三次,温水送服。”

等袁老师走了,小林不解:“师父,她都腰酸腹痛了,像是有瘀,为啥不直接用红花、桃仁这些破瘀的?”

“你忘了《本草纲目》里说‘香附乃气病之总司,女科之主帅’?”岐大夫敲了敲他的笔记本,“她现在的瘀,是痰湿堵出来的‘假瘀’,根源还在痰和气。益母膏虽能活血,但少了理气化痰的药帮忙,就像推着石头上山,白费力气。先让她用香附顺顺气,看看反应。”

又过了四天,袁老师第三次踏进岐仁堂,眉头拧得更紧:“大夫,药吃了,腰还是酸,肚子还是疼,月经就是不来。那益母膏喝着嘴里发苦,喝完更胀了。”

岐大夫诊脉后,对小林说:“你看,单用活血不行吧?痰湿没去,瘀血难化。还得回到理气化痰的路子上,稍加强些力道。”

提笔再开方:制香附三钱,制川朴一钱,仙半夏二钱,炒陈皮二钱,制南星一钱,炒当归三钱,茺蔚子三钱,台乌药一钱半,炒延胡一钱。“这次五剂,加了川朴帮着化湿,延胡索理气止痛,再试试。”

袁老师拿着药方,眼神里有点打鼓:“这次能管用吗?”

“放心,治病求本,咱们没跑偏。”岐大夫指着窗外的老槐树,“你看这树,要是根上积了涝水,光剪叶子没用,得把水排了才行。你这病,就像树涝了,咱们正在排水呢。”

九月二十八日一早,药铺刚开门,袁老师就急匆匆跑来了,脸上又急又喜:“大夫!昨儿月经来了!可就是量太少,颜色淡得很,肚子还疼得厉害,下午我自己又喝了两勺益母膏,掉下来四五个紫黑的小血块,今天还是疼,小肚子冷冷的,经血也下不来。”

岐大夫让她坐下,摸了摸脉,又问:“现在是怎么个疼法?是胀疼还是凉疼?”

“是凉疼,像揣了块冰,得用热水袋捂着才好些。”袁老师捂着小腹说。

岐大夫点点头:“痰湿化了大半,经血能下来了,但你这身子里还有寒。《伤寒论》说‘血寒则凝’,寒邪裹着瘀血,所以疼得厉害,量也少。”他转头对小林说,“这时候就得温经散寒了,光化痰理气不够了。”

新方子很快开好:炒当归三钱,制香附三钱,炒延胡一钱,肉桂粉五分(冲),炒吴萸七分,炮姜一钱,仙半夏一钱半,炒陈皮一钱半,茺蔚子三钱,杜红花一钱。“三剂,肉桂粉记得冲服,趁热喝。”

袁老师看着方子上的肉桂、吴萸、炮姜,恍然大悟:“这些是暖身子的吧?我从小就怕冷,来月经总觉得肚子凉。”

“对喽。”岐大夫收起笔,“之前化痰理气是开路,现在路开了一半,有点寒气挡着,就得用这些温药把寒气赶跑。肉桂、吴萸、炮姜都是温经散寒的,当归、红花活血,香附、延胡止痛,再少用点半夏、陈皮,防着痰湿回头。这就像烧开水,光添柴不行,还得盖紧盖子,不然热气跑了,水总烧不开。”

三天后,袁老师托同事捎来口信:药喝下去当天,经血就多了,颜色也红了,肚子不怎么疼了,五天就干净了,人也轻快多了,特地谢谢岐大夫。

傍晚关店时,小林帮着收拾药柜,忍不住问:“师父,这案子里,二诊用了益母膏没管事,是不是因为没抓住痰湿这个根?”

“正是。”岐大夫用鸡毛掸子拂去药柜上的浮尘,“经闭这病,原因多着呢,有血虚的,有瘀血的,有痰湿的,治法大不一样。就像这袁姑娘,体丰多痰湿,痰湿才是‘主犯’,瘀血是‘从犯’。一上来就用益母膏活血,就像没抓主犯先抓从犯,没用。”

他顿了顿,指着夕阳下的药堂:“第一诊、三诊,咱们盯着痰湿和气机,用化痰理气的药,这是‘治本’;四诊见了寒象,加了温经药,这是‘治标’。《黄帝内经》说‘谨守病机,各司其属’,就是让咱们看清楚病的根在哪儿,一步一步来,不能蛮干。”

小林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痰湿经闭,先化痰理气,再随证温通,治病求本,方获良效。”

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药香混着晚风吹进药堂,像是在应和着这医理与病例的交融。岐仁堂的灯亮了,昏黄的光里,仿佛还能看见那位丰腴的女教师舒展的眉头,和经血通畅后,重新轻快起来的脚步。